夏子雨漫步在即将沉睡的海滩。不知不觉已进入秋季,海边的喧闹声衬托着走过了酷暑的波涛反倒减少了人们昔日的狂躁与不安。晚霞斜映着海面, 海浪舒缓地层层卷起,慢条斯理地带走沙滩上的印痕。一抹属于黄昏的流彩闪动在人影中间,与海对岸陆续亮起的霓虹灯、广告牌相映成趣,构成了这座海滨城市独特的风景。
一个来自江南之家的普通女孩子,因为穿上了一袭军装而步入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情感空间。在这个叫做半岛的城市,她军校毕业后将要开始怎样的生活呢?她知道自己将作为半岛的陆军代表主持半岛广播电台的《我是一个兵》节目,参加节目的第一天,她就开始了一段与往日截然不同的生活……
夏子雨面对面前琳琅满目的假发,她兴奋的东摸摸西摸摸,一个个腊像似的美人在她手下乖巧的转来转去。她不知道在试戴这个假发的时候,明亮集团的赵新明,也就是电台的主持人林因介绍自己认识的赵三公子正在远远地看着自己。
因为《昨夜梦中长发飘》的播出,她收到了来自海岛署名‘海子’的战士的第一封听众来信:
子雨,你好:
知道这样称呼你很冒昧,但在节目中其他主持人都这么叫你我也便这么称呼你了,不妥之处还望见谅。
“子雨”这两个字是这么写吗?因为你姓夏所以我想你的名字一定与水有关就又这么冒昧的写了。我想你一定出生在一个有雨的夏天吧!
我是驻军海岛上一名普通的战士,每天清晨都是由我拉响起床的号角,在海涛的呢喃声中海岛上仅有的一个连的官兵开始了一天的值勤,工作和训练,晚上还是由我为大家拉响熄灯的号角,在拉号之前我会不厌其烦地为大家播上一首《军港之夜》,当然我也是头枕着波涛,在海风的吹拂下进入梦乡。
在海的包围中,家乡显得那么遥远又那么温暖,透过潮汐,我仿佛能感觉到亲人的体温和母亲的低语,岛上的人都特别盼望下雨,因为水是岛上弥足珍贵的东西。战友们最高兴的两件事,一是看到送给养的登陆艇上岛;一是能痛痛快快的淋上一场雨。我们用保留下来的干净雨水洗衣服,洗菜甚至在大风天登陆艇无法靠岸的时候用它做饭,陆上的人是无法体会我们对水的那种渴望的。正象你无法体会你在直播间那一声习惯的问候对我们这些守岛人意味着什么。你的声音能带给我们多大的鼓舞?这恐怕是你意想不到的。
夕阳西下的时候,战友们会经常坐在登陆坡上遥望着远方,四面都是海,分不清哪里是岸?对于我们来讲,我们的岸就是伸向海中央的大坝,和大坝尽头的灯塔,由它指示的航标在无垠的海面上是不允许有任何差错的。其实登陆坡只是一块由石头砌成的斜坡,是有备于登陆艇靠岸时用的,我们经常聚集在那里守侯着陆上的人,但很多时候我们只能看着登陆艇在海岛四周徘徊而无法靠岸。
我们连的指导员结婚5天就上了岛,嫂子来探亲,在营部等了一个多月,风一直不停,她坚持要跟着赶送仪器的快艇上岛。那天我们全连的人都喊哑了嗓子,后来我们只能拿着望远镜让他俩通过旗语对话。快艇终于还是没有靠岸,但指导员顾不上冲远去的妻子再挥挥手就带领我们抢救大坝了。
大坝是我们的命,因为大坝上的航向标牵动着千千万万船员货轮的命运,我们就好象是他们在海上的眼睛,也许在他们胜利抵达彼岸的时候不会想起我们,但我们无论春夏秋冬都会在这个无人知道的海岛上为他们守侯,为他们祝福。
你的声音使这个荒凉的小岛显得富庶而温馨,其实守岛战士在黝黑粗糙皮肤下包裹的是一颗极为脆弱、敏感的心。战士小张来半岛市当兵已经4年了,为抢救大坝和器材立过两次三等功,在他复员以前营部开会讨论说怎么也得让他到半岛城里去逛逛,他兴高采烈地进了趟城,很多战友等着他回来讲讲城里的故事,可他回来后却一言不发,直到他回家后在给我的来信中才提到:营长告诉他去半岛商城沿线逛一圈,下午4点前归队。他想为自己买双皮鞋,因为当兵4年来他从来都没有穿过皮鞋,他考虑再三决心一定要买一双名牌皮鞋穿着回家,可商城里的服务员看到他那双被海水泡的黑黢黢的黄胶鞋不但不让他试,还说我看你该买双水鞋吧。他说他没有勇气再逛下去了,他的梦想……他想为家人为战友买礼物的勇气都没有了。他在信中说,我们可以为一封家信,一个陆上亲人打来的电话而流泪,但不应该为那些无知人们的嘲笑而沮丧,他让我把这个故事告诉给战友们,告诉他们应该有自信有勇气去面对,因为我们连岛上的艰苦和寂寞都能经受怎么就不能经受这一点打击呢?
看了他的信,我哭了。如果敌人占领了小岛,半岛将在瞬间烟消云散,而我们所保卫的人民呀!你这么忍心这样伤害我们可爱的士兵!!
你知道吗?你写得那篇《昨夜梦中长发飘》被我们很多战友录了下来:一头男生式的短发,一身军装裹着单薄的身体,顶着风雪每一步踢出75公分的正步;冒着严寒重复着每一个匍匐前进的动作……岛上虽然艰苦,我们依然坚持共同课目的训练,不过,我们现在的共同科目中又增加了一条就是在每个星期天下午四点恢复内务后集体收听《我是一个兵》。
繁琐地赘述了这么多,怕你会看烦了吧,忠心祝愿你们的节目越办越好,我们全岛官兵将是你们最忠实的听众,我将用最虔诚的目光关注你在节目中的发展。
祝
秋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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