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名家之收藏——文怀沙
在中国的文学艺术界,有这么一位特别的老人。我们很难用一句话来描述他在学界的身份。有人说,他是楚辞专家,因为早在20世纪50年代他就与郭沫若等人一起进行屈原诗歌的研究,并出版了著名的《屈原集》;也有人说他是红学专家,因为他几十年来潜心研究《红楼梦》,出版了许多有份量的文章。另外他还是中医专家,早年曾在北京中医学院任教授。他还是书法家,他的字体独树一帜,每个字可以卖到万元以上。同时,他还是一位大力倡导收藏传统文化的收藏家……
“崇尚正、清、和,就是把生命的过程活得更正(真)、更清(善)、更和(美)。必须知道,正、清、和可以涵盖真、善、美,但又不完全是真善美,因为至少在生活中存在过不能并存的真与善,在某种情况下,真与善可以势不两立,美则可以游移于真善之外。但正、清、和是浑然一体的,它比孟子所神往的浩然之气涵盖面更广。让我们更舒展、更从容,让我们进入自在之境。当你有一天离开世界时,就会像宴会后走向归途,了无遗憾地回家……”
引经据典、高谈阔论一向是这位国学大师的讲话风格,或许几十年来文怀沙先生就是这样带着满腹经纶、语惊四座地游走四方。而我此次的专访也就从一个“正”字谈起了:
“有人一讲起收藏就认为收藏是不尽财富滚滚来,这让我想起杜甫的诗句;“无边落木箫箫下”那架势恍若在破四旧,紧接着的是:“不尽长江滚滚来”。意思是:对待无尽无休的财富都必须妥善保“藏”啊!
我感谢秋天和冬天,为什么?因为她——“秋天”和“冬天”送走了很艰苦的上半年。秋收冬藏嘛,有了“秋”我们可以有“收获”;有了“冬”我们能够把所获“藏”起来。这个说起来就是意味深长!
在我的收藏品中有个唐三彩站人,这个站人肯定有她的制作者,我好像很熟悉我的这个站人,但站人的制作者是谁?这个艺术家我并不认识,更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于是,我此刻又想起我国古代的一部伟大的思想家的书——《道德经》,开卷有一句话:“名可名,非常名”,这六个字啊,蕴藏着民族的睿智,耐人沉思……天下许多事聚合无端,许多因缘说不清楚。纵使相逢,也未必能真正认识。你看我手中的这个杯子是清瓷?制作者未留名,但这个人肯定死掉了,这是一条,但我敢肯定他并没有死,他的灵魂,就在这个杯子里面,你信不信?许多艺术家都是无名氏。我们要“收”的是物质的,而要“藏”的却是精神的。我们的民族文化一方面要靠名人,一方面更要靠那些无以名之的无以名知的默默无名者,若每一收藏者有此念,足矣;
我也曾经有所收藏,在破四旧的年代,我的损失是没处可说的,我有一张八大山人,一丈八,那么大,一棵大树,光秃秃的满地树叶飘零,树上只剩了一只鸟,那个鸟就蹲在树上,缩着脖子,非常寒冷,这是那个巳经74岁的八大山人在明亡半个世纪以后,即巳卯年(康熙三十八年即1699年)画的,许多知名的画家,都到我家观赏,而且,不乏觊觎之徒,例如爱开玩笑的叶浅予,他说,八大这幅画真的“不好”,因为它使最为廉洁的君子都会因它而起偷盗之心。观赏过我家八大原作,至今尚健在的艺术家,我记得至少还有许麟庐、钟灵、黄苗子等人,黄先生就曾很风趣地留了个条子给我,“……八大这回偷不到,黄哀郢访文怀沙”,我的这张画没被作为雅贼的朋友们“偷走”或“巧取”。但却在文化大革命,以破四旧为名的岁月中,这画被好汉“豪夺”了……我说这个的意思就是“收”了怎么“藏”的问题,“好”的东西连君子都想据为己有,就成了叶浅予说的“不好”!
《结尾》宾馆里已经生活了20多年。
人生就是住宾馆。你以为那个房子是属于你的。“长恨此生非我有”这个身体也不是我的,我能住旅馆就很好了。按:2004年6月18日上午,文怀沙先生在全国政协礼堂隆重举行的由中国收藏家协会、《收藏界》杂志社主办的“雅观杯首届中国收藏界年度排行榜颁奖暨捐增珍宝仪式”上,侃侃而谈有关文物收藏问题,神采飞扬,全场听众为之动容。我们认为:文老的谈话意味深长。本刊根据现场录音,整理出这篇文章,以飨读者。又记录稿很难曲传当时文老现场谈吐的神韵。文老近日工作甚忙,故不及送请他本人审阅,如记录有讹,由本刊负责,并请文老和读者谅解。
这个排行榜暨捐增珍宝的会令我百感交集。时间好像就在昨天,中国大地掀起了一股歪风,名曰:破“四旧”,现在梦魇过去了,我们又清醒地生活在人间。我感谢秋天和冬天,为什么?因为她——“秋天”和“冬天”送走了很艰苦的上半年。秋收冬藏嘛,有了“”秋我们可以有“收”获;有了“冬”我们能够把所获“藏”起来。今天这个会议意味深长,《收藏界》是一本好杂志。最近这期,封面上印了一句话,叫“看收藏界,知识财富滚滚来”,我忽然想起杜甫的诗句;“无边落木箫箫下”那架势恍若在破四旧,紧接着的是:“不尽长江滚滚来”。意思是:对待无尽无休的财富都必须妥善保“藏”啊!我收藏品中有个唐三彩站人,这个站人肯定有她的制作者,我好像很熟悉我的这个站人,但站人的制作者是谁?这个艺术家我并不认识,更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于是,我此刻又想起我国古代的一部伟大的思想家的书——《道德经》,开卷有一句话:“名可名,非常名”,这六个字啊,蕴藏着民族的睿智,耐人沉思……
今天坐在主席台,与我临近的这位先生姓史,就是史可法的那个史,他比我年轻,他学问比我大,所以我对他的人品学问都很佩服。但我并不太认识他,关系止于仰望而巳,假定有一天在黑暗中,我不知道身边的他是谁——有眼不识泰山,我就会去摸他,在黑暗中我问他是谁?他说:“我是史树青,”我大吃一惊,原来我们国家的这么一位文物专家、考古专家现在就在咫尺之间,正是由于在黑暗中(夕)你张开“口”,我才听到如雷贯耳的三个字“史树青”;但是我真的认识吗?这也不见得,我只是闻“名”而巳,史先生大名复盖着他的学问,我能“认识”多少他的学问呢?何况学问家的著作,往往多是厚积薄发。积累的东西较之发表者要多得多。还有在我旁边坐的是陈丽华女士,,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她以收藏紫檀硬木名世,我们都住在北京城,我们有共同的好朋友(例如常任侠等人),我就是没有机会去拜观这位陈丽华女士的藏品……
天下许多事聚合无端,许多因缘说不清楚。纵使相逢,也未必能真正认识。我手中的杯子是明瓷?制作者未留名,但这个人肯定死掉了,这是一条,但我敢肯定他并没有死,他的灵魂,就在这个杯子里面,你信不信?许多艺术家都是无名氏。他们的精神生命就分别活在我们收藏的每一件艺术品里面。我们的民族文化一方面要靠名人,一方面更要靠那些无以名之的无以名知的默默无名者。《收藏界》杂志社意味深长地在杂志封面上印出:“看收藏界,知识财富滚滚来”,他们的一声召唤,我也就“滚”到这里来了。我确是滚着来的,是坐着四个轮子的车滚来的。哎呀,我真是感慨万千,我也曾经有所收藏,在破四旧的年代,我的损失是没处可说的,我有一张八大山人,一丈八,那么大,一棵大树,光秃秃的满地树叶飘零,树上只剩了一只鸟,那个鸟就蹲在树上,缩着脖子,非常寒冷,这是那个巳经74岁的八大山人在明亡半个世纪以后,即巳卯年(康熙三十八年即1699年)画的,许多知名的画家,都到我家观赏,而且,不乏觊觎之徒,例如爱开玩笑的叶浅予,他说,八大这幅画真的“不好”,因为它使最为廉洁的君子都会因它而起偷盗之心。观赏过我家八大原作,至今尚健在的艺术家,我记得至少还有许麟庐、钟灵、黄苗子等人,黄先生很风趣地留了个条子给我,“……八大这回偷不到,黄哀郢访文怀沙”,我的这张画没被作为雅贼的朋友们“偷走”或“巧取”。但却在文化大革命,以破四旧为名的岁月中,这画被好汉“豪夺”了……
我有两位老大哥今年是100岁冥寿,听说可能有纪念他们的活动。一位是傅抱石,另一位是蒋兆和,他们两位都属龙。看来这两条龙都走远了,你说他们二位果真销声匿迹、离开人间了吗?我还有一张毕加索画在高丽纸上的唐吉诃德像,有近四尺匹那么大小,还有史阁部——史可法的遗书,写给太太,杨太太的一封信,也没有了,还有鲁迅先生的手稿——《小说旧钞闻》,因为是残本散页,我赠给了好几位朋友,至少我给过老舍、吴组缃、王瑶……各一页或二页。他们家现在是否还保存下来,就不得而知了。但我全部的文物是全军覆没了。还有呢,是周作人的手稿,诗集,他本人送给我的,他担心他本人恐怕保存不下来就送给我了。阿英曾借抄过此小册诗集,现在周的旧诗稿本也没有了。有人问我:“你在劫后的家里究竟还有什么残存的东西吗?”我笑答:“原谅我无可奉告。假定真有一点好东西也要保密,要不然就有身家性命之‘忧’”。过去的收藏家多半出自“旧家”,不是暴发户,而是破落户。我认识的人中,北京的张伯驹、上海的吴湖帆家底都比较厚,吴湖帆这个人很了不起,他是吴恪斋先生的孙子,解放后,他把家藏黄大痴《富春山居图》一角,捐给中央文化部,这是我们动员他所为的壮举,文化部给了4万元奖金,今天在座的周巍峙同志一定知道这件事情。50年代初,我到上海,吴湖帆在我家里请我吃饭,饭桌上用汉砖垫砂锅,我说你太过分了,这样好的东西,怎么可以垫砂锅呢?吴湖帆很得意地笑了一笑,他说我家里找不出比汉砖更不值钱的东西。哎哟,这可厉害了,这时,我随手从他的笔筒里拿出一把扇子,扇子是两面,清朝的一个状元,叫陆润庠的字与画,一面是画,一面是字,我就跟吴湖帆说,你真是大言欺人,你家里找不出比汉砖更次的东西?现在我巳经找到物证了,这把扇子,陆润庠的扇子,陆润庠的字、画算什么呀,他怎么能跟汉砖比啊。吴先生意味深长地说,这把扇子如果拿在你文怀沙手里,恐怕也就值几块钱,也可以说一文不值,到了吴湖帆家里,这个扇子就价值非常高了。我问他此话怎讲?吴湖帆把我请到他里屋,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放着各种不同骨子的折子扇。清朝270多年,每三年出一个状元,另外加上恩科总共一百多个状元,每个状元都存有一把扇子,吴全收集齐了,就像集邮一样,一张邮票不值钱,许多邮票就构成为一个体系了,他反映一个时代,其收藏价值和意义就大不一样了。吴湖帆教我学会认识比汉砖更有价值的折子扇。这时我又想到一件事,四十年代初,抗日战争期间,有一个搞考古的先生,叫卫聚贤,山西人,他得到信息,知道重庆附近的某个地方发现了汉墓,他买到了墓中的殉葬品,即所谓“明器”,就请人鉴定看值多少钱?后来郭沫若先生听见了,就叹了一口气说:“这些东西你不应该马上拿出来,应该首先记载它在墓里被安放的位置,他与四周围的殉葬品有着怎样的关系?孤立一个汉墓价值有限,假定发现汉墓群,并研究墓与墓之间的关系,弄清楚这些明器在里面放的位置,以及相互间的距离,就太有意思了”。只考虑一件出土文物值多少钱,那是古玩商;而郭沫若是考古学家,他是五六十年前的史树青,不是古玩商。我希望我们的收藏家们,看待文物千万不要太重视它目前的市场价值,而要看到它的文物价值;不仅要欣赏那个唐三彩好看,而且要从那里看出、或引申出许多历史价值和社会价值。我们的《收藏界》,我们的中国收藏家协会,要带领我们严肃认真对待收藏事业,我们需要“秋收”,我们需要“冬藏”,对待祖先的遗产,需要继承,需要恢弘,需要发扬,需要光大。我此刻想起,我们有着古老传统的北京城,原应妥善收藏、完整保存。但是我们犯了不小的错误,我们以“为人民服务”的建设为名,行破坏之实。现在的北京,高楼耸立,看去像在外国一样。假定旧的北京城能完整的保存下来,这个八百多年的古都,至少堪与“罗马试比高”,他成为我们民族的一个巨大的收藏品啊,但她竟毁于我们的“善良”愿望。我们高唱:“不破不立,破字当头,立在其中”,“当头”的一个“破”字,把咱们的古都毁掉了,再也立不起来喽。“东隅巳失,桑榆非晚”,今天在坐的诸位先生,都是爱“四旧”有志于收藏、并对祖国文物重视的人,有专家也有爱好者,我作为一个年老的又“位卑未敢忘忧国”的人,无时不在担心祖国文物的流失。但愿我们的收藏事业“春兰兮秋菊,长不绝兮终古”,我要讲的话很多,一时哪里讲得清楚……今天见到在座诸君,我祝愿你们一个个皆成为真正的大收藏家。刚才有人告诉我,当前傅抱石的画,在拍卖场的排名榜上排在第一位,我当然替他高兴,但更替他感到寂寞,“寂寞身后事,千秋万古名”。傅抱石的价值难道是人民币能够计算的吗?请原谅我在此发随感,祝愿诸位健康,谢谢,谢谢!
现代商品社会,广告无所不在。许多人都在强调自己的优越性,年轻人把年轻作为资本,老头也是一种资本,似乎岁数大了,学问也就跟着大了。把人进行商品式的定位和判断,往往导致失误。
中国有一个传统,叫做“尊老敬贤”。对此,我有看法,我认为敬贤是绝对的,不分男女老少;尊老是相对的,不包括那些老不要脸的(众笑)。判断老人的水平,就是看老人谦虚的程度,年纪大了,如果连谦虚都没有学会,动辄倚老卖老,那就会惹人讨厌,必然沦为社会的绊脚石,应该把它踢开,至少可以敬而远之。
今天在座的欧阳中石先生,就是一个很谦虚的老人,可以断定,他的水平很高。(欧阳中石先生拱手致意)我今年不到50公岁(众笑),自认为不老,我想到了屈原的四句诗,用来表达我此刻的心情,绎文是这样念:“吩咐太阳之神!——羲和,你慢慢地走哟!纵使望见你的老家——崦嵫山,也别匆促地沉落。因为前面的路程是这么遥远……更何况我还要上天下地追求我的理想。”
下面我来吟咏原诗:“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勿迫。路曼曼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热烈鼓掌)
我今天感谢羲和为我放慢了脚步,到如今我仍然是壮怀不巳。所以就发了一个宏愿,要编这套《四部文明》——《商周文明》、《秦汉文明》、《魏晋南北朝文明》和《隋唐文明》。《隋唐文明》全书一百卷,前三个文明加起来也是一百卷,两百卷书如果摞起来有十几米高。
中国人引以为骄傲的有所谓“唐诗、晋字、汉文章”,汉朝文章有两个代表,一个是司马迁,一个是司马相如,我个人的理解,他们代表了中国文人的两个系统,司马迁是一个伟大的奴隶,就像汉武帝是一个伟大的奴隶主一样,司马迁终其一生,走不出那个奴隶主的阴影,但是他的作品冲出来了,成为二十四史的第一史,他是一个伟大的奴隶,司马相如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奴才,历代的文人就这么两类。作为统治阶级需要奴才,没有奴才怎么行呢?奴才的嘴脸,各位看电视都可以看见,(文老模仿电视剧:)“老佛爷,奴才不敢,喳!”(众笑)这就是奴才的腔调!奴隶——“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是要受迫害的,奴隶站在人民这一边,奴才是站在统治阶级那一边的。
唐诗、晋字、汉文章,是中国历史文化的骄傲。
在国外,不讲学中文,是学“汉”文;中华街不叫中华街,叫“唐”人街,我认为中国古代,宋朝以前最伟大的是汉唐文化,影响很大。汉唐文化也是日本文化的基础,没有汉唐文化就没有现在的日本文化。今天我儿子的朋友——日本前首相羽田孜先生写来贺信,他是有胆有识的东方政治家,他认为汉唐文化是日本的母文化,同时他也说,我姓羽田,羽田在日本中的发音(哈达)和“秦”相同。羽田先生承认他是秦人之后。这个认识了不起!
汉、唐文化都戴有小帽子,汉承秦制,唐承隋制。汉文化的小帽子叫秦,唐文化的小帽子叫隋。
慎终追远,民德归厚,中国有一句老话,叫继往开来,这个继往开来是有制约的,我们不能继随地吐痰之往,也不能开艾滋病之来。(众笑)我告诉诸位,历史,如果不懂得尊重历史,那就谈不上把握现实,也就没有未来可言,这种民族就是没有希望,没有前途的。继往开来——奇光之往应继,异彩之来待开!在这个思想指导之下我们开始编这套《四部文明》。
开始的时候我们很寒酸,没有国家的计划,就是我个人的一个小小的活动。后来,我的弟子傅光,他是我的好友——卓越的文史专家傅庚生的幼子,还有其他几位志同道合的年轻人,加入了这个队伍。乾隆皇帝发工资,请了200百多人编四库全书,我们只有八个老弱病残,(众笑)但我们发了弘愿,要做好这件事情。
于是我到了苏州,和古吴轩出版社进行合作。
起初没有钱,编不下去,国家没有拨款给我们,因为我们没有申请。经过同出版社商量,觉得有这个必要,这个庞然大物,不进入星火规划,好像大家会有意见,这就允许我们申请,终于被承认被纳入国家重点图书规划之中,我真是感到十分荣幸。这以后的一个最困难的关键时刻,我要感谢一个人,一个来自常州的朋友资助了我们270多万元,使这项工作得以继续下去。
必须提到国家图书馆借用珍善本资料的事,资料是要给钱的,按商品社会规律办事。但是当国家图书馆领导了解我们的实际困难后,竟无条件地向我们提供了孤本、善本,给了我们很大的支持,我在这里向国家图书馆表示感谢。我们的工作,不是发思古之幽情,而是作为炎黄子孙,我们要为中国文明聚原典,为千秋万代存信史啊!(鼓掌)
我写的《四部文明》的总序,有一段是谈四库全书的,四库全书在历史上是有作用的,但事物总有两面性,有积极的一面;也有消极的一面。我有一个看法,我认为宋以后,中国有两次亡国,一次亡于蒙古——成吉思汗的子孙;一次亡于女真,就是大金国的子孙——努尔哈赤和他的儿孙们。
胜利者所向无敌啊,成吉思汗的子孙统治了中国,那个时候,蒙古人第一,色目人第二,汉人第三,南人第四,分成了新的阶级。后来,蒙古这个国家不存在,到哪里去了,跟中华民族融合起来了,成为我们的少数民族,为什么武装那么厉害的蒙古人,怎么最后会被融合了呢?光荣属于汉唐文化。
汉唐文化,把胜利者的蒙古融入了中华民族,这是没有疑问的,未来一定会实现地球村。所以现在有人讲岳飞、文天祥不是爱国英雄,那么他们是什么呢?他们是武松式的英雄吗?因为蒙古现在是我们的组成部分,是少数民族,所以你要去表彰岳飞们的事迹,就是对少数民族的不尊重,这是可笑的。难道说,地球村实现了,能替汪精卫平反吗?(众笑,鼓掌)
第二次是女真族入主中原,八旗子弟都进来了,我认为金兀术和岳飞一样,也是民族英雄。看看故宫匾额,满文字是小的,汉文是大的。进关以后,他们用文字狱迫害汉族的知识分子,另外又借修改之名,行清剿文化之实。进关270多年以后,纯粹的满文化没有了。吃点心叫满汉细点,吃饭叫满汉全席,满汉的界限越来越模糊,我认识一个满族的书法家,但是我没有发现他会写满文,他是一个中国汉字的书法家,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写满文。他是有名的书法家,什么东西胜利了?还是文化?
后来汉、满、蒙、回、回、藏五族共和,举国人民都崇拜文天祥这样的民族英雄,记得元世祖忽必烈称赞文天祥是“好男儿!”言下之意,无非让他的臣僚向文天祥学习,元世祖忽必烈不愧一代开国英主。到日本去,我看到有纪念鲁迅的地方,有纪念聂耳的地方,也有纪念周恩来的地方,找不到汪精卫的碑,没有!真的没有!(鼓掌)
我现在很兴奋,感谢我们的国家领导人黄孟·先生出席这次首发式,他的爷爷是我最敬仰的黄炎培,我称他为黄老伯,他是最谦虚的人,我在工作疲倦的时候一想到他老人家的音容笑貌,就不敢懈怠。感谢许嘉璐先生给首发式和我个人写来了贺信,他古汉语水平很高,我的小徒弟李强今天读了贺信,如果有人不太理解,可把稿子拿去看一看。范仲淹的后代也在这儿,他是人民日报前总编辑范静宜……看到你们我很高兴,悠悠我心,我的心到了汉唐,在这个伟大的文化面前我感到什么?永远沉醉在幸福之中,应该怎么对待它……
现在请允许我念两段文章,在我的序里面。“《四库全书》是在乾隆的亲自指挥下,由以纪晓岚为首的那些[帮忙]或[帮闲]的奴才们,秉承爱新觉罗王朝的[党性],对中国古籍进行的一次全面的清剿。今天我们站在人民的立场,就是要拨乱反正,以最广大的[人民性]去反对爱新觉罗王朝的[党性],还历史以本来面目,恢复原典。”
“最后我们清醒地认识到,虽然竭尽了我们近十年的努力编纂本书,但限于水平,肯定还会留下许多有待高明加以匡正的地方,但编者同仁区区用心,共此书规模、旨归必将会被至敬至爱的后贤以及我们不认识的子孙们所理解。设想及此,编者同仁感到无比欣慰,至于千秋功罪,则非敢端祥也。”(鼓掌)
我是奴隶的子孙,难免会得罪奴才的子孙,这就叫无可奈何。如果有人去步司马相如、纪晓岚的后尘,那只有各行其道可也。
我愿意向很多老工作者学习,更喜欢向比我年轻的人学习,我最爱屈原讲的两句话,“年岁虽小,可师长兮”。他是把未来作为老师的,你们凡是比我年轻的人都是我的老师。我还想到了孔夫子一句话,孔夫子以群众为师,叫“三人行,必有我师”。这两个学习的方法,值得借鉴。
浪费大家这么长时间,请你们原谅,我出言难免有问题,请诸位多帮助,谢谢各位。(长时间热烈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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