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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利香水(偷香) 一

2011/4/27 17:43:49 世锋文化艺术工作室 本站原创 【字体:

作者●刘世锋
 

现内容梗概:
住在同一宿舍年龄相仿的女军官夏子雨与战士张志红被同在半岛城市创业的富家
子弟杨小光与赵三公子追求,他们均来自不同的教育与家庭背景。杨小光将一瓶洛利香水送给了因差阳错与之约会的张志红,夏子雨在主持广播电台的《军营之声》节目的过程中结识了广播电台著名主持人林因和海军司令的儿子丁凯,并与海岛战士张海涛成为笔友,但在一次去海岛的采访中她见到了令她失望的张海涛但张海涛将同样的一瓶香水送给了夏子雨并意外被张志红发现,她在复员去明亮集团工作期间将集团的家庭斗争与个人的复杂情感纠葛引出了一系列的故事……
杨小光:闻香闻到昏头的小资富家子
张海涛:期待一瓶香水奢侈的现代军营海岛战士
赵三公子:完全不懂梦幻工业的现实青年商人
夏子雨:优越环境中长大却渴望历练和充满梦想的虚幻洛利
张志红:现实和虚伪搀杂却不失清醇和狂躁的洛利实体

 

 

 洛利香水(偷香) 一
 
 

某年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小张被一个始终都面带微笑的穿一身白色纯棉工装的小女孩指引着,脱衣服、淋浴、去蒸房……每一个细节她都会在恰到好处的时候体会一把做“上帝”的感觉,比如她刚离开花撒的时候就会有人帮她从背后裹上一条干浴巾、比如她刚刚被蒸房的热气熏得鼻子酸酸的时候就会有人为她送上毛巾和冰水甚至还有敷面的黄瓜和水果切片……“格林梦”这三个在成串的霓虹灯下闪来闪去的大字在小张刚到机关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了,小张从小的功课就不算太好,但她却喜欢读书爱好文学,爱好文学的人似乎在童年和青年时期都是多梦或失眠的。“格林梦”这三个字正冲着她宿舍的窗子——也是这条路上唯一永不入梦的长明灯。“格林梦”是一个格林童话还是一个梦?她无法知道,就象她总是躺在床上去数镶嵌在这三个大字上的一闪一闪的,闪得她根本无法数得清的彩灯。
而今天她终于知道了,知道了为什么在她打过的很多机关领导的发言稿上经常提
到“大家都是干部,要注意影响,尽量避免到对面的格林梦去……”;知道了这里是一个装修得像宫殿一样的富丽堂皇的成人世界;知道了这是一个与驻地机关毗邻(建筑位置上听起来有些滑稽),这座半岛城市规模最大、装修超豪华的桑拿娱乐城。
被教育的心理通常都是逆向的。对于“格林梦”起初小张对它的关注只是缘于那
三个傲然挺立的大字,后来当它屡屡被领导同志们的发言列入禁地的时候,连象她这样一个机关打字室的女战士也不得不在出出入入之间多瞄它两眼了。今天的光临对于小张来说算是完成了一个长久以来的夙愿,用“夙愿”这个词应该是一点也不夸张的。小张算是呆了4年的老机关了,4年来第一次踏进这个门槛能不算是完成了一个夙愿吗?当然,这期间“格林梦”曾几度大肆装修,但是做为一个经营有方,对半岛市政府高额纳税的娱乐有限公司来说这何尝又不是与时俱进了

呢?
整个一天对于小张来说都实在是不可思议的:8点钟她参加了动员大会。虽然她
是老兵了,但大家都知道她为了争取最后一次考军校机会曾费了不少周折多留了这么一年,而她不但没有参加考试还主动提出复员;半岛鼎鼎大名的明亮灯具有限公司的大门向她敞开着,下午她到明亮看了自己即将拥有的豪华办公室,她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也许选择离开的时候经常都是结果比过程美好。
大概也是晚上8点左右,她跨进了“格林梦”的大门。这扇大门对于她来讲意味
着什么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也许是另一个世界也许是她曾经在梦里来过无数次的一个隐约熟悉的世界,只不过是一扇门而已,她隔得开一个世界吗?
又进了一扇门,那是一扇私秘包间的门。在没进门之前小张以为那只是装饰在走
廊上的一副副装饰画。还是那个始终面带微笑的小女孩,在推开那副蒙娜丽莎的油画门的瞬间她有些怔住了,在“梦娜丽莎”的背后隐藏着一个超级豪华的中世纪复古的欧式房间。小张下意识的分检着自己的记忆,记忆中的那些碎片好像应当属于好莱坞某个大片中的场景。不,应当比那个场景还要豪华。女孩引她在隐隐看出是一个玫瑰红色的超大单人半躺的沙发上坐下,整个平面几乎都铺了白色的毛巾(后来她知道用时下最流行的话那应当叫做贵妃靠)。对于白色她并不陌生,部队的白色床单应当都是白色的,她太熟悉了。白色,多么干净的颜色,她下意识的躺下去,松软的白色毛巾里透出一股84消毒液的味道。这让她觉得有些反胃。她下意识的调整了一下姿势。
女孩拿遥控开了屋子里的背投,对面的半面白色墙壁中闪现出一系列暧昧的镜头
,女孩浑然不觉依然微笑着说:这是我们梦城为客人提供的影院服务,您可以点播的。说着她把遥控递了过来,遥控上的数字键下面的确贴了写着密密麻麻小字的的胶条。她觉得脑子里乱得不行,盯着那些小字看得不知所以。那半面墙上依然燃烧着一种欲望,那个小女孩似乎还是浑然不觉地在房间里忙着属于她的工作

小张发现她总是习惯把现在的这个地方称为“梦城”,也许在一切的一切中让这个女孩的举手投足间显得那么脱俗,好象是武侠小说里描写得某个乔装的公主
小张突然感觉有点冷。她仿佛早有预见一样拿了一条白色的薄被,那床小被子依
然散发着84消毒液的味道,小张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也许也是一个让这里的人感到安全的一种味道。
不知女孩从哪里变出来一个透明的玻璃圆桌,她把桌子推过来的时候小张才看清
上面摆了两个同样透明的高脚杯和冰桶,一瓶细长的红色葡萄酒横躺在一大堆的白色的冰块里装在透明的冰桶里,睡姿婀娜。
那个透明的高脚杯象一个高贵天鹅一样傲立在通体发亮的透明圆桌上,不论从哪
个角度看,她都是那么的高贵,她包围在一圈圈闪亮的光环中让人难以琢磨。
女孩从冰桶里拿出细长的葡萄酒酒瓶把一种红色的液体缓缓地倒入那个闪亮透明
的天鹅体内。小张觉得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怔着,她下意识地接过酒杯不自觉地一饮而进,一股凉意尤然而生。女孩子将酒杯接过去熟练地重复着倒酒的动作,那个奇妙的光环就跟着她的手流动。房间里的另外一副装饰画被推动了,沉浸在光环中的小张不由得叫了一声,经过这次铭心刻骨的记忆,以后小张面对任何一副油画作品的时候都觉得那后面象是永远隐藏着一道门,一扇通向人性另一个领域的门。杨小光就这样从那副不知名的静物油画中走了出来。
女孩子将一个透明的水牌放在桌上,指了一下上面的圆按扭又指了指别在自己腰
上的一个呼叫器就悄无声息的出门了。
杨小光像变魔术一样将一瓶打开的香水放在自己的鼻翼边,后来她知道这是一瓶
叫洛利塔的名牌香水。一切都发生的那么顺其自然,后来当小张看到杨小光那么不辞辛苦地百般追求夏子雨就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就那么顺理成章。其实她完全可以按手边桌上的水牌呼叫器,都是那瓶该死的香水!她记得自己手中一直是拿着那个象苹果形状的瓶子,上面缠绕着白色珐琅常春藤的巴洛克风格,直到她在夏子雨那里看到了另一个相似的才知道洛利的每个不同的外观设计都有一个不同的故事,不管是紫色的蔓藤还是金色的点缀都有着相同的是那散发着偷尝禁果的有毒魔力的味道……
 
03年初稿梗概;
(某部宣传科少尉女干事夏子雨被派往广播电台协助主持<<我是一个兵>>军事节
目。为寻找丢失的军帽,电台的主持人林音带她结识了半岛市品牌企业明亮灯饰公司的总经理赵新明并意外卷入了其父轰动半岛的第3次婚礼。
与夏子雨同宿舍的女战士小张对赵三公子心存好感在无意之中搭救了酒醉后驾车
的赵新明,并进入明亮集团工作,开始了从此不同于以往的生活。
婚礼中杨氏集团的继承人杨小光对夏子雨产生好感却因主持人林音的阻挠多次失
去与她接触的机会。与此同时,夏子雨收到了署名为海岛战士的听众来信,并被信中感人的故事和写信人深厚的文学功底所打动。
该书深刻揭示了在瞬息万变的当今时代地处繁华市区的现代军人们思想上的变化
和他们正面临着的巨大的考验,以海岛战士张海涛的英雄主义精神调侃了都市中时尚的现代军人情结。
本书用幽默的语言,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表现了一个严肃的主题。在人物之间的
对话中阐述了作者对当今某些社会热点的看法,读之令人耳目一新。)
 

九月
 夏子雨漫步在即将沉睡的海滩。不知不觉已进入秋季,海边的喧闹声衬托着
走过了酷暑的波涛反倒减少了人们昔日的狂躁与不安。晚霞斜映着海面, 海浪舒缓地层层卷起,慢条斯理地带走沙滩上的印痕。一抹属于黄昏的流彩闪动在人影中间,与海对岸陆续亮起的霓虹灯、广告牌相映成趣,构成了这座海滨城市独特的风景。
军校毕业后能留在这座美丽的半岛城市,夏子雨应该算是极为幸运的了,但
对她来说,留下倒并不是什么最感幸运的,因为她原本就出生在宜人的西子湖畔。二十三年前,正是她家乡人们在桂花树下纳凉品茶的时节,她降生在一个普通而温馨的家庭。那是一个下着小雨的子夜,她也因此而取名“子雨”。夏天出生的她也有象夏天一样的性格:活泼、开朗但敏感、好胜,还有些急性子,做事又有点过分的个性化。也许正是这种性格的原因才使她走上了当兵这条连自己都始料未及的人生道路。
现在说来,那是七年以前的事了。那时她还在少儿艺校读书,部队的有关人
员到艺校招兵,她被排在弦乐组参加小提琴考试。一首娴熟的霍曼练习曲使来自部队的评委们频频点头。弦乐组的考试结束了,她还一直等在考场的门口。考场暂时设在艺校一楼的舞蹈排练厅里,她踩在窗下的石阶上通过排练厅的大镜子偷看着每位评委对每个考生特长展示后的表情。面前的一排后脑勺中有一个头发最少的、肩上星最多的评委,看起人来笑嘻嘻的样子,虽然子雨只露了一对眼睛,但还是被他发现了,不时地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假装很严肃的点点头,子雨感觉他没什么恶意,也冲着他眯眼睛,后来这个评委便成了子雨在考上军校以后的领导
人与人之间有时是确实要讲缘分的。他极力推荐子雨当兵,又争取名额送子
雨上军校,但他在部队的处境却有些微妙。他重视人的天赋,而且特别在乎你的业务水平。他在历年的演出中都能拿到创作奖,可就是提拔不上去。大家说他不买领导的帐,每次演出队招兵买马的时候他都是从需要入手,不注重借机培养“人”、财。子雨总是庆幸自己碰到了一个廉正的好领导,可提起他子雨又感到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在她即将到军校报道之前得知马指导(因为职务高,又得不到提拔,他被尊称为演出队的艺术指导)要求复员了。当时子雨在家休假,急匆匆的拨了一个电话给他,马指导很平静地告诉子雨说自己将受聘于一家南方的私立艺术学校,他还说,“我不知道这么帮你对不对,别放弃自己的专业,你和我一样在部队没什么人,好好干吧,你是颗好苗子。”这些话听起来有些没秩序,但子雨好象能明白他想要表达的,马指导就这样消失在子雨的生活中了——不是因为子雨离开老部队上军校、而是因为马指导到了另外一个圈子。整个宇宙就是一个大大的圆,顾不得欣赏美景就转到下一站了。
 不知不觉3年的军校生涯也结束了,子雨觉得自己最大的失落就是没有选择
继续自己的小提琴专业,当时为了及早把握上学进修的机会而选择了政治学院。

她特别能体会马指导的那番话,可惜马指导故人西辞、杳无音信,每当她独自漫步在这座她已渐渐熟悉的海滨城市,心底便不自觉地涌起一股异乡人的落寞。
夏子雨知道,宣传科是一个让人羡慕的地方,但也不是象大家想象的一样轻
松、愉快,所谓打球照相、迎来送往,也并不象大家想象的那么简单。庭院深深,深不可测。这就是子雨在机关工作一个月以来的最深体会。这么说可能有点情绪化,当然,她也不会把这种感受告诉给任何人的。科里一共6个人,每天上班都是各忙各的,除了看报纸、接电话几乎很少交流;电话声有时显得特别刺耳,一个人接电话倒像是开新闻发布会。特别是最近,关于新科长的竞争正在悄悄展开,科长要转业了,这么敏感的时候谁多说一句少说一句都不合适,更别提自己这个打杂的小少尉了。
 但是现在她不会被这些事情纠缠不清,面对面前琳琅满目的假发,她兴奋的
东摸摸西摸摸,一个个腊像似的美人在她手下乖巧的转来转去。她还是那样毫无顾忌、旁若无人地笑着,她那身军装本来就惹人注目,服务员又不失时机的帮她试戴,更引来了不少旁观者。她短短的头发本来被军帽压得乱糟糟的,额角上的汗渍还清晰可辩,每当湿湿的刘海贴在额头上,子雨总是调皮地用手将它们一撮一撮地缕成三撮,她还自嘲为“三毛从军”;不过现在她的军帽被她扣在一个模特的头上,而镜子中的是一个长发飘飘、巧笑嫣然的古典美女了;不过这个美女好象还是有些调皮的对着镜子挤眉弄眼。

 服务员专业而周到的服务把面前这个军中三毛刹那间变成了淑女,刚才围观的那几个人还被子雨怪模怪样的几撮毛逗得发笑,现在也都关注起这款假发来了。服务员又为她挑了一个环形的发饰,镜子中的亮点在商场柔柔的灯光下闪烁着,经过的人不知为什么围了这么多人都凑过来看热闹,过足了明星瘾的夏子雨发现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
刚刚发了毕业后的第一次工资,子雨的打算比工资的数目要多:她要给妈
妈买件衬衣,要给爸爸买个刮胡刀,还有自己;总之好象有太多需要花钱的事,而每一件事都比买假发重要。为了掩饰自己的难为情,子雨下意识的看了看表,快九点了,这座城市中的每个人都知道海边的这家半岛商城卖东西的价格是全市最贵的。她尴尬地草草收了场,虽然服务员耐心地告诉她旅游季节商城晚上十一点才下班,可她挑都没挑就急急地付了钱象个逃兵似的离开了。
 近一个月的工资换来这么两件百无一用的鬼东西,就为了众目睽睽?简直是
鬼迷心窍。就算是为包装自己投点资吧!这么想着,她装做没事人一样往宿舍走去。

 包装自己干嘛呢?如果戴这个假发去办公楼会怎样?子雨感觉这种想法简直是有些疯狂。
  晚上,子雨一直迷迷胡胡地做梦:一会儿梦到纠察说她头发长,要她拿出军
官证登记;一会儿又梦见科长找她谈话,要她注意机关干部的形象;再不然就是和门岗的警卫班战士吵架。整个夜里就这么蒙蒙胧胧的翻来覆去,直到跟她同屋的打字员小张叫她起床。子雨几乎可以确认自己已经得上了假发隐患综合症。
  小张操一口川味很浓的普通话,她一边流利地收拾屋子,一边又熟悉地数落
着机关里那些她嘴里的“瞎参谋、烂干事”。机关的女兵不多,关于她的传言子雨一来就听说了不少,小张入伍已经五年了,她似乎每天都在复习考军校,床上、桌上到处都是她的书。干部科的人提起她来就摇头,说她是扶不起的阿斗,考了3次都是浪费名额,几门功课加起来才考九十多分。她比子雨还大了几个月,因为是少数民族所以今年还有最后一次考学的机会。长年在机关工作的经验使她老于事故,她总是很礼貌地又象是半开玩一样的称子雨为“领导”。
 小张算不上一个漂亮女孩,但她很懂得打扮自己;的卡的肥大军装里从来都
是讲究的毛线衣或皮马甲,军裤改得有棱有角,笔直的裤线下面是鲜亮细长的高跟鞋——能穿上高跟鞋这也算是机关女兵的一点特权。
   “昨天干部科的马干事去打字室打材料,说你们李科长想转业去法院,法院
的安置指标还没定,他又不懂业务,职务高、水平差,李科长知道转业对自己不利,打报告说他老婆要下岗。转业单位落实不下来坚决不走,你们科的杨干事和徐干事为争科长的事被宋干事告到了政治部,我说领导啊!你可小心的哩,关键时刻不能得罪了谁,啥子唠唯,万一谁当上了科长还不都得烧上它三把火。”
  子雨不紧不慢地穿衣服,她根本没仔细听小张的教诲,她还沉浸在假发的症
候里,回忆昨天的场景,人们的眼光令她想起来就兴奋,但近一个月的工资也让她想起来就心疼。
 直到从窗子里看到小张歪戴着帽子往机关食堂跑,她才想起来自己的帽子还
戴在昨天那个娇媚的模特头上。想起昨晚自己做的那一连串梦,看来今天自己真的是进不了机关楼了。
子雨拎着包,低头走在往机关去的小路上。机关的院子虽然不很大,但由于绿化
区的缘故还是要绕道很长时间。她正在琢磨着怎么跟门卫周旋,迎面却碰到李科长。可能是人之将走的缘故,这几天他显得特别和蔼。其实要不是因为昨晚的那场梦,机关楼口的这二道岗子雨大可不必那么紧张的。李科长笑容可鞠地说:“小夏啊,我上个星期忘了告诉你,广播电台开播了关于部队的新节目,要求我们和海军各出一名主持人,徐干事跟他们的宣传部门通过电话,海军出一名男同志,我们出一名女同志。广播电台的林因你听说过没有,是全国地方台十佳主持人之一。他们这个节目原本是要八一开播的,一直拖到了现在,所以搞的很急。他可能今天上午就来,你回办公室准备一下跟他去做节目,最近这两个星期你就全力配合电台的工作,不用按时到科里来了。”
    说话的工夫不知不觉便走上了三楼,子雨有一种如坠雾里的感觉。本来自己
还提心吊胆地怕那个不吉利的怪梦,可现在却有这么好的一件事降临到自己头上,不但可以不用天天上班,而且还可以和名主持人一起主持节目。这个林因,子雨在军校的时候就听说过,她虽然不怎么崇拜名人,可他居然要和自己共事一段时间了,加上刚才小张还把科里描述的兵荒马乱,警告自己要小心,现在只过了这么十几分钟,状况就彻底不同了。这一切不能不使子雨感到幸运。
她脑子里正在胡思乱想,就听到走在前面的科长那一番惯用的套话,“哎呦呦,你好你好你好!”
一定是林因来了,子雨不自觉地感到一份紧张。
乌纱帽没了,自己这个三毛从军头真是够掉架的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前
额,却发现林因正看着自己。林因并不象她想象地那么高大英俊,虽然他讲话底气十足,但本人个子不高,面容清瘦,腰板挺得直直白白的衬衣领子,包裹着细长的脖子,看上去象个日本人。

“就她了!”
他冲子雨点点头,跟李科长说。
“你得马上跟我走,丁凯已经在台里等我们了。”
林因说话的神情让人感觉他工作的时候一定是一丝不苟的。徐干事知趣地递过来
一摞材料说,
“这些是基本情况,其余的工作就交给小夏,夏干事了。”
“我们走吧。”
夏子雨根本就没顾上和李科长打招呼就被林因带出了机关楼。跟这样一个名人一
起工作会是什么样子,子雨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带着这样一种别样的情绪,子雨跟林因来到了电台。他们坐的是公共汽车,
十几个人的透明办公区,办公室显得很凌乱。其实名人的生活并不象大家想象地那么形而上。一位海军中尉坐在属于林因那层隔断的转椅里,他就是林因说的那个丁凯,他才算得上高大英俊,但在屋里还戴着那个白顶蓝边地军帽让他显得很“酷”,这也让子雨想起了她那顶戴在模特头上的乌纱。
林因在子雨和丁凯之间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便让大家开始了工作。子雨只知道
丁凯是指挥学院的中尉教官,然后是丁凯代表的海军方面的一摞稿件,很显然海军方面要准备得更充分一些。林因将45分钟的节目安排简单介绍了一下,子雨被分工为编写口播新闻短讯和文学类作品,丁凯则负责采编通讯和现场录音,他的工作当然也是由子雨协助。林因有句话让子雨觉得很不舒服:“女孩子,带到哪里都不方便。”
其实这个分工是蛮适合子雨的,因为她的文笔不错,还发表过不少小豆腐块,只
是林因的意思并不是要因才施用而是为了“方便”,这当然引来了子雨的不快。
丁凯和林因已经很熟了,这是稿子在贴完稿签以后子雨才发现的。从他俩之间的
调侃之中子雨知道他俩决定到电台门口垃圾桶旁去吃加州牛肉面,那个垃圾桶好像是他俩经常相约碰面的地方。
    从走进电台办公室子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她发现林因和丁凯都望着自己,
才抬起头来,还没等他说话,丁凯就说,
    “女兵就是牛,女干部更牛,出营门连帽子都不戴。”
     林因也会心地笑笑:“她可是宣传科的宝贝,物以稀为贵嘛!”
子雨被他俩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从她进了科里,除了拿拿报纸,接接电话,帮领
导同志抄抄文件、跑跑打字室之类,她实在没有感觉享受到了什么宝贝级待遇,只不过机关里所有的人见面都是客客气气的。这种客气初到时是一种放松,但时间久了便是一种迷茫,这种迷茫是无法言表的,有时候客气得让你难以分辨哪些人是真对你好,特别当这种客气变成了一种习惯,你就更加不能认清哪些人可以做朋友,而又有哪些人应该非等闲视之了。
    林因办公室的人陆续散去,一天中最准时得恐怕就是这一日三餐了。
    林因边收拾桌子上乱七八糟的稿件边说:    “走,走,该用膳了,今天中午宰丁凯一顿,祝我们星期天能首播成功。”
    工作之余的林因似乎象变了个人一样的活泼风趣。
“你们去吧!我昨天买东西把乌纱帽丢在半岛商城了,再不去找怕是晚了,我可
不是丁教官说得那种‘牛牛’”。
  子雨开朗的天性使她很快融入了林因和丁凯的氛围之中。
    “该吃饭还是要吃饭嘛!小同志不要闹情绪,我刚才只是随便说说的,你放
心,待会儿吃饭我和林因负责帮你把乌纱找回来。林因是京城‘名记’……”丁凯特意拖着长音说话。
丁凯还没有说完林因就说:“好了,好了,你丁凯居然如此重色轻友。”
说话间便走到了林因和丁凯说得那个垃圾桶,林因便指着那个垃圾桶说:“几年以前,电台周围光秃秃的,就这个大熊猫最显眼。我和林因就经常以这个
垃圾桶为标志相约见面。那时候我刚调过来,丁凯还是个学员。”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我都带了两批学员了。”
林因拿腔拿调的说:“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丁凯接着说。
    他俩之间的默契子雨刚才已经发现了,不过她没想到的是他们之间竟然还有
那么深的交情。
    中午吃得很简单,他们三个每人一份面,外加一份小凉菜,用林因的话说是
‘工薪族的一点小奢侈’。
    吃完中饭他们便直接赶到了半岛商城。林因和丁凯带子雨走的是商城的另一
个门,走进商城的旋转门子雨有点找不着北,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带林因和丁凯找到卖假发的地方,面前这个落地的‘明亮灯具’的牌子挡住了她的视线,使她无法找到上楼的扶梯。
“我看这点小事赵三公子一定能解决。”林因边说边把子雨和丁凯引进了广告牌后面的一个房间,还没等进屋便听到:
    “嗨!哥儿们,今天怎么有空来坐。”
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赵三公子,子雨心里正琢磨着,那人又说:“各位,各位,这位是半岛著名的十佳主持人之一林因,我们明亮灯具就是他一
手宣传出去的……”
“好了,好了!”
林因打断了赵三公子的话,子雨判定他就是赵三公子的原因是他坐在一个椅背很
高的真皮椅里,面前是个厚重的板台,在这个不大的房间显得有点夸张,他手里正玩弄着一个灰色的宽屏手机,头发、西装、领带都一丝不乱,板台对面的两张椅子上都坐着人,只是背对着,样子都看不清。
    “宣传效果怎么样,要不要在我们新开的军事节目中投入一点啊!部队的钱
你可没少赚。”
    林因正要介绍子雨和丁凯,赵三公子就抢着说:   “来,来,来,先介绍一下,这是明亮的大客户,邦联建筑总公司的杨总和
陈副总。”
说着那两位都礼貌的站了起来,因为子雨和丁凯又先后跟了进来,所以整个屋子
显得更加拥挤了。林因和他俩象征性的握了握手,子雨正准备先退出去,那位杨总说:“阿明,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改天电话联系!” 赵三公子说,“这里太小,样子你们都看了,等老爷子结完婚,到公司详谈吧!”
 子雨站在最后听那个杨总叫赵三公子“阿明”,又听赵三公子说什么“老爷子
,结婚?”正觉得有些纳闷,那位杨总和陈副总与他们三位一一握手言别,阿明边跟着他们往外走边说:“下星期我派人去给你们送请贴,大家海景花园见。”
   看样子阿明会一直将他们送出商城大门,林因示意子雨和丁凯坐下,小声说

“赵三公子叫赵新明,是明亮灯饰赵文广赵大老板的三儿子,赵文广是半岛有名
的大款,阿明是他第二个老婆生的,下星期他又要结婚了,男人有钱就是好,我都三十好几了,连第一任都没有找上那!”
 “亏了没有人做你的原配发妻,还没有结婚就想找第二任了,”
丁凯又不失时机的调侃林因。
 “封建统治的最大好处是什么?知道吗?那就是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看这个小
丫头,一看就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
林因指着子雨说,子雨正想反驳,阿明走了进来, “几天不见,刮目相看呀!左边兵哥哥,右边兵妹妹,我说你怎么越长越象胡
司令呢!”
 “司令常来又常往……”
 林因边笑边唱了一段,大部分经常听收音机的人都知道林因主持的两个主要节目
是“说戏唱戏”和“城市列车”,林因爱唱戏,他的节目老年人都爱听,而“城市列车”是面向出租司机播出的所以收听率都是全台最高的。
 “我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林因把子雨丢军帽的事和阿明说了,阿明听了以后莞尔一笑, “没问题,这位兵姐的事我全包了。”说着拨了一个内线把商场的经理叫来了,商场的经理又当面给假发专柜的柜长打
了一个电话,不到十分钟,昨天卖假发的服务员就把军帽送到了阿明办公室。
  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简单就得到解决,子雨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舒畅,好事儿
经常都是不期而至的。阿明租用了商城的一大片柜台算是商城的大客户了,加上林因,几乎来的人都用倾慕地眼光看着他。子雨也第一次听到别人说自己是电台的嘉宾主持,特别是昨天卖假发的那个女服务员说,今天居然连续卖了三个同样的假发,肯定是她被围观时产生的广告效果。子雨深深感到,一个人确实应该扮演一个受人尊敬的社会角色。
  重新戴上“乌沙”,子雨有一份说不出来的的自信,那个“三毛从军头”实在
太煞风景了,但她心里还是有点打鼓,怕林因和丁凯他们取笑她买假发的事。
  “头发是女孩子最天然的装饰,这一期女兵节目反正也来不及采写新闻,不如
就让子雨写一篇关于女兵剪头发的散文,来个配乐朗诵,怎么样?”
  没想到,丁凯到来了一个创意,林因马上赞成,并且神色凝重地说:“这周我要主持一个戏迷晚会,外线打军线十次九不通,关于节目的事你们俩就
直接联系,星期天我们直接进直播室,4点钟准时,我们直播室门口见。”林因把自己的名片递给子雨,子雨第一次将宿舍的军线号码留给了丁凯。不知不觉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林音赶着回台里,丁凯也说要赶回学校,只有子雨是“借调两不管”,这些话都是林因的特殊说词,他还说,‘女同志事儿特多,单位领导一般都用不起,所以一借就能借到。’阿明到不介意他们三人谈工作上的事,听到他们说要走,也说自己要回总公司帮父亲准备婚礼的事,就这样,一行四人都上了阿明的车,按照路线,刚好沿着环海公路直行,先送林因,再送丁凯,

最后送子雨。
“明亮灯饰”的广告牌,子雨经常见,但没想到日报上经常刊出的“总经理赵新
明”这个名字就属于眼前的这个赵三公子。子雨坐在前排,整个行程阿明只跟子雨一人说了一句话:“兵姐,系上安全带,海边查得严”他的手提电话不停地响,直到他轻车熟路地把子雨送到机关楼大门前才说:“兵姐,给我留个电话吧!”
子雨踌躇地接过了他递过来的名片,“我有办法打军线,你们部队好几个招待所的灯都是我们装的。”他好像知道子雨会找理由不给他留电话,子雨不好意思地在他另外一张名片的反
面写下了号码。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在一天之内变成了社会活动家。自从和小张住进了同一间宿舍,电话她几乎是从来不用的,她和父母、同学的联系都是在科里的那部直播电话;宿舍里的电话几乎是小张的专线,因为她有时会被通知加班打文件或是跟她原来在通信连的战友聊天,小张曾在通信连呆过,所以她有办法通过总机要外线或打长途什么的。
子雨很少跟她交流,她上班很按时,科里很少打电话到宿舍找她,下班后她通常
都留在科里看看书或写写东西,直到晚间才回宿舍。宣传科下属负责分管一个机关礼堂和小型俱乐部,在不对外开放的时候,子雨会去俱乐部拉琴,以免影响小张复习功课。
阿明开车走的时候,子雨恰好看见小张从门诊部的方向朝大门口走过来。
“哇!夏干事,你好赛,红色宝马唉!中午打饭的时候我就在干部食堂门口听见
李科长和宋干事说你去电台帮忙的事,他们好像还说你们要去我们连录节目。”
小张所说的“我们连”,当然指得就是通信连,就这么一个女兵连,当然是宣传
的重点了,宋干事负责宣传,子雨已经跟他去过好几次了。
和小张分手后,子雨还是习惯性的去收发室取报纸和信件,其实很多事都是可以
由公务员来做的,但子雨都自愿承担下来。往科里走的时候,她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楼道里依然是静静的,除了某扇门里传来的电话铃声,连自己呼吸的时候都感觉要轻轻的。怎么才不到一天的时间这里就变得那么陌生了呢?推开李科长的门,子雨看到李科长正专心地抽着一根烟,一只手搭在电话机上,他的手重重地攥着话机,似乎在考虑是否要打出某个重要电话的问题。
    子雨轻轻地走到李科长面前,把报纸放在李科长对面那张空着的桌子上。宣
传科没有副科长,因此这张桌子一直是空着的。据说这是杨干事和徐干事长期竞争的结果。他俩一个管教育、一个管材料,同年出生、同年当兵、又同年提干,应该算是很有缘分了。杨干事曾被选拔到政治学院进修过一年,徐干事曾有一份典型汇报材料使机关评上了当年的宣传工作先进;两人的成绩旗鼓相当,难分上下,因此这个位置就成了空缺。而李科长则是从列兵到班长、司务长、排长,每道坎都没拉下,一步一步成长进步起来的。他的档案又红又专,每一步都写满了他奋斗的艰辛:优秀士兵、优秀排长、优秀党员、优秀司务长。李科长经常说,“农村孩子,都不容易啊!”
李科长的口哨吹得极好,他说是自己在连队放羊的时候练就的,还曾经参加过军
里的汇演,由他改编的音乐剧《五哥放羊》还获得过创作节目一等奖。另外,他的楷体字写得方方整整象电脑打印的一样,他自己说那是当司务长的时候练出来的。很多人都在背后说他是当司务长出身的会打“算盘”,尽管这样,群众评议的时候他的分数也总是部里最高的。这些话都是子雨从宋干事口里得知的,宋干事是学生官,地方大学本科毕业,是搞体育出身的,因为家在本地所以千方百计分配了回来,他父亲的老家在苏南,和子雨算是老乡。他最看不惯杨干事和徐干事的明争暗斗,对李科长也有些不屑一顾,徐干事说他只重视走上层路线。
自从宋干事在外兼职当乒乓球教练的事被徐干事捅出去之后,科里便再也没有了
子雨刚来时偶尔能听到的笑声了。
    子雨的到来似乎使李科长感到了些许的不安,他微微地欠了欠身子(这是他
的习惯性动作),“噢!好、好,小夏啊!电台那边怎么样了?”
他似乎并不需要子雨的回答,接着往下说“你不用去拿报纸了,早晨的交班你也暂时不用参加了,这次可是个好机会,科
里最近没有什么重要的任务,出去实习实习也好,哪怕将来转业,也不会觉得那么被动。”    李科长没有让子雨做任何汇报,兀自想起了伤心事。子雨突然感到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鼻子也酸酸的。李科长的家属她是见过的,是个典型的良家妇女,跟着李科长随军,一步一步熬上来的。虽然宋干事老在背后笑话她,说“讨农村老婆实惠,回家什么活都不用干。”但是子雨能看出他们夫妻很恩爱。小张不是说她下岗了吗?上次见面时她还跟子雨说她儿子想报名参加学校的画画班,但学费太贵,她和李科长双方二老都在农村,亲戚多、负担重,当时李科长还当面呵斥她多嘴瞎拉家常。子雨看得出她很崇拜李科长,她的丈夫、是她全部生活的支柱,是她在这座城市中唯一可依靠的一棵大树,而现在这棵大树已经开始有些摇摇晃晃了。“谢谢科长,我回去了。”
子雨怕掩饰不住自己的情绪,急急地往外走。开门的时候李科长说:“有事我会让宋干事找你,想看报纸、打电话了还可以随时过来,你家在这里也
没个亲戚,唉!我再给林因打个电话,让他关照你一下。”    说完他示意子雨出去,子雨觉得他也许需要时间来考虑那个是否该打出的电话,便什么也没说的走了。李科长最后的那句让她很感动,其实人与人之间就得多那么一句话。子雨信步往俱乐部走去。她还太懵懂,想象不到世界很小也很尴尬。李科长那个重要电话正是要打给丁凯的父亲,而自己正在不知不觉地感受着社会并不怎么美好的一面。
宣传科编制一个电影队,电影队队长王勇是个志愿兵,平时就住在对面的一个房
间。但这个时间他通常都不在,子雨有钥匙,这是作为老乡宋干事对她的一点关照。她走进乐器室,她的小提琴就放在里面,但是子雨并没有拉琴,他直接打开了电钢琴的开关。王勇通常都会帮她把插头插好,她从小就喜欢钢琴,可是妈妈告诉她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允许,因为每个月妈妈都要拿出半个多月的工资送她去上小提琴。
她想起了李科长的儿子,不知道她有没有参加他妈妈说的那个画画班。这个世界
既公平又不公平,很多有条件学习的孩子却缺少天赋,子雨又想到了那个送她回来的阿明。有钱人家的孩子就幸福吗?她很奇怪阿明居然那么热心于张罗为自己的父亲给自己娶后妈。林因那么羡慕赵大老板能娶第三任太太,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新娘呢?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子雨边胡思乱想边下意识地弹起一首《小奏
鸣曲》,那是莫扎特的一首早期作品,她毫不经过大脑地越弹越快,一支曲子弹得多了自然就熟了,而周围的一切看得多了也就没什么了。
直到王勇的掌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夏干事,你真是越弹越好了。”他由衷地说。
“别打扰你工作就行了,最近我不用按时去科里上班,多的是时间弹琴。”子雨边说边弹起另一支曲子。
“我听宋干事说你去电台主持节目了,你真有福气,哪象我,马上就要兵役制改
革了,还是转不了干。”
王勇边说边收拾工具包,“我到礼堂那边去,宋干事刚通知我说明天礼堂有个会
。”“我最近一段时间不用按时去办公室,要是看到有我的信就帮我带到乐器室来吧!反正我会经常来拉琴的。” “没问题,我走了。”

王勇走了出去。“谢谢你了!”
虽然不知道王勇能不能听到,子雨还是这么说。说起来李科长算是幸运的了,其
实一个人的勤勤恳恳和成长进步也没什么关系,王勇天天不论上班下班都闲不着,不是放电影就是布置会场,公差勤务不断,科里一共就他一个兵,他又会修各类家用电器,干起活来经常是公私难分。子雨几乎每天都来乐器室练琴,王勇的话很少,更少有什么怨言。其实他自己也知道转干的事遥遥无期,这难道不也是为人们服务吗?
子雨又开始胡思乱想,机械地拉了几段练习曲,直到房间里全部暗了下来,她才
知道天已经全黑了。
不用说,错过了开饭时间,今天的晚餐又没着落了。回到宿舍,小张正在用电炉
子煮方便面。四川人爱吃辣,整个房子里都弥漫着辣椒酱的味道,不锈钢的碗里盛满了红色的诱惑,小张迫不及待地咂着嘴:“领导,快来吃点!我今天有点感冒,别传染了你,吃这个比吃药管用。他妈的老子今天去门诊部就要到一包感冒灵,好药都给公仆们留着了。”
小张拿着子雨的饭碗,她的唠叨最多,子雨早已经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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