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利香水(偷香) 第三部分 意外 二
看着海子又一封特殊的听众来信,子雨觉得心情比上一次还不能平静。海子上次的来信让她知道了海岛上特殊的生活环境和海岛战士们那种面对寂寞,面对亲人,面对陌生人的复杂情绪,这一次的素描和诗歌让子雨更加能体会到他们深层次上的一种属于人性上的渴望理解,渴望自己这份特殊的事业能被人们所感受的强烈愿望。
除了这些,子雨还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感慨,她觉得在某个不被人知的角落里隐藏着一个如此才华横溢的诗人,他在为人们守岛的同时用文学净化着自己的心灵。而我们在干什么呢?花巨额重复拍摄一部娱乐片,或是看着一颗又一颗流星在暂时的抄做和包装下搔首弄姿。
子雨觉得这两张薄纸的分量越来越重,它所承载的那种东西不是自己或某个人在一时的激动之后所能彻底改变的。
“子雨,我是小光。”
杨小光终于忍不住在下班前给子雨打了4天来的第一个电话。
“嗷……你好,有什么事吗?”
这几天以来杨小光越是不打电话子雨跟他分手的决心越大,她想,即使就这样不了了之了也好,很多人的缘分浅,短短一聚,彼此间只是对方生命中的匆匆过客而已。
可真正接到杨小光的电话她才发现自己原来还在期盼着他的声音,毕竟,归于平静的生活使她有些失落。
“晚上你不用加班吧!我有今晚歌剧院的票,是《蝴蝶夫人》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杨小光的声音依然充满阳光,好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子雨曾经想好跟他说的话都用不上了,
“我……歌剧我就不看了,但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行,说什么都行,下班我去接你。Bey！”
他飞快的挂断了电话,能约到子雨是他最终的计划,至于看不看歌剧那都是无所谓的事。
再次坐上杨小光的车,子雨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杨小光兴奋的吹着口哨,还穿了一套崭新的西装,一切似乎都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他把音乐声开得很大,等到把车子停到了歌剧院门口他才说：
“先别生气,歌剧7点钟开始,我想你要是有什么指示可以先在这儿尽情地说,还有一个多小时,剧院楼上也有吃的,如果想看的话还不至于迟到。这票800多块一张呢,别浪费。”
他从西装口袋里拿出票晃了晃,说话的时候有些嬉皮笑脸的,子雨还无法开始她想好的话题就被他带下了车。
“先吃东西吧!上了一下午的班,吃点东西才有力气说,是不是?”
杨小光说话的时候神情上是讨好的,虽然他没在嘴上说抱歉,但他说话的方式已经摆明了是赔罪了。
进门的时候杨小光说：“能挎着我吗?看歌剧的时候让我也装一装绅士。”
子雨看了他一眼,一个人往前走去,
她正不知道要怎么继续面对杨小光,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
“夏子雨!夏子雨!”
“马指导!天那,马指导,真的是你吗?”
“呵!4年多了,你都长成个大姑娘了”。马指导摸了摸子雨的头发。
“军校还是不让留,是不是?你那篇长发的稿子发在军区杂志上我看到了，一定可以搞文学的，很多年前我就预言了，呵呵！”
一别4年,子雨以为自己一生都见不到他了。
她忍不住抓住马指导的胳膊,
“马指导,你不是去南方的艺术学校了吗?怎么现在又回来了?”
他们俩久别重逢,都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你是来看演出的吧!这样吧!你跟我去后台,一会直接从后台进场就行,你还有别的朋友吗?”
“我们有票。”
杨小光不高兴地说,他觉得这个秃头跟子雨太亲热了。
一群人涌了进来,上演前的剧场显得乱糟糟的。
“你先自己上去吃饭吧!你把票给我,一会儿我们里面见。”
这么久没见,子雨实在太想跟马指导聊聊了。
有人在叫马指导的名字,子雨接过小光手里的票顾不上多说就跟着马指导消失在人群中了。
一股无名怒火涌上杨小光的心头,自己的完美计划又流产了,看来,除了林因还有人跟他作对，杨小光下意识地摸了摸装在口袋里的香水，那是他准备在剧院里送给子雨的惊喜，在几十瓶香水里挑出来的一瓶洛利香。
子雨跟着马指导去了后台,马指导安排她在一个小休息室里等他,过了一会儿,他提了两份盒饭进来:
“来,边吃边聊吧!”
“刚才那个人不是你……哏!”
“不是,只是我本地的一个同学。”
“子雨不想多说自己的事。”
“嗷,小伙子长得不错,可以发展发展。不过现在都讲郎财女貌,这男的长的再好也不如有钱,这女的再有才她也不能长的不好。”
“您现在怎么样了?”
子雨不想多谈杨小光。她觉得关于他俩的事实在是一言难尽。
“我还能怎么样?搞点演出挣点钱呗!说起来颓俗。”
他递给子雨一份打开的盒饭,
“原来认为在部队干的那叫个没劲,创作点东西吧,从最大的那个领导往下排,最后一个准是自己,稿子到了报社人家说,这署名太多了,把最后一个给删了吧,嘿,其实就最后那个才是那个干活的。”
马指导是搞曲艺出身,祖籍又是北京,一个深刻的道理被他这么一说变得特别可笑。
“你别笑,你忘了,咱们熬夜好不容易搞出来个本子,领导说,……这个不行啊!再请来个专家大腕……啊!那个又不行,领导说了咱得听吧!这专家说了领导更得听吧!有人说的好,不干活的同志永远都没有缺点嘛!”
他边说边表演,子雨觉得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
“哎!不开玩笑了,先好好吃饭。”
他把自己盒里的鸡腿夹给子雨。
“我听说你留在本地了,不错。老百姓有句话说的好:当个官强于卖水烟。在学校当个小干部分配的时候也能得到点小实惠啊!（他的话指的是子雨一直在军校当宣传委员的事）不象我,走的时候可是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子雨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团职复员的事。
“象我这样爱说实话的人,到哪里都吃不开呀!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这几年挣这点钱回来开个琴行,弄家小学校,培养祖国的花骨朵吧!”
“真的,您不走了!”
“当然,半岛还算块净土,南方更是什么都讲钱。现在是有钱能使鬼出名,你看看那些火的不行的腕儿,有几个对得起观众。长的不行:可以整;文化不行:去哪个名牌大学度度金,也行;可要是没素质没人品,这不是把现在的孩子都偶像坏了吗?我在那个私立学校就是,谁的家长有钱,谁的家长有本事拉赞助学校就推荐谁去比赛,你说,这活都对不起良心,怎么干!”
“还有,现在的学生比的不是学习成绩,比的是谁他爸爸开什么车。教一群这样的学生还不如我搞搞演出呢!虽说打着高雅艺术的慌子挣钱,比生那个闲气强。”
“子雨,我记得你以前写东西写得不错,改了行以后还适应吧!现在还经常拉琴吗?”
子雨有些怅然地摇了摇头。自己原先以为到了电台有的是时间拉琴,现在到好,从出了阿明的事之后加上报道组的成立,那把琴她还一直没碰过呢!
“那你就在写作上好好发展自己吧!对了,现在社会上流行什么美女作家,你可千万别跟她们学,出上一本书就叫作家了,还自称美女,号称用身体写作!哎,也不怪她们这么亵渎文学,现在的导演,画家都急着上电视,真正的诗人都在一个不被人知的角落搞文学呢!要是自己不给自己找个圈子命个名什么的,怎么能通过艺术这种东西实现自己的价值呢?”
马指导依然象以前一样滔滔不绝地向子雨讲述着自己的价值观,可能是太久没见面了,也可能是让他看不惯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直到演出的第二遍铃声响起,他们才匆匆忙忙地互留了电话。
子雨下场的时候观众席的灯已经灭了,好容易找到了位子,杨小光已经早就坐在那里了。整场歌剧都很紧凑,他们俩都没有说话,小光暗地里看着子雨,子雨也三心二意的想着心事。她品味着马指导那番幽默又意味深长的话,其实海子不正是他所说的那个在没人的角落里搞文学的诗人吗?真正的诗人只顾埋头做学问又怎么能为人所知呢？
杨小光憋着一肚子的火,终于等到曲终人散的时候了,车子也好容易才驶出停车场，他耐着性子跟子雨说：
“走,吃饭去吧!”他想找个情调好点的餐厅把香水送给他，实现他几天来想好的愿望，
“我吃过了。”
“什么?你让我跟个傻子似的第一个就进场等你,你居然跟那个头上没毛的人吃饭去了,还那么拍拍打打的,真是为老不尊。”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以前觉得你挺有教养的,怎么现在说话那么难听。我的朋友怎么不是武大郎就是不长毛?”
马指导和林因不一样,是子雨非常尊敬的长辈,他决不允许杨小光这么说他。
“你……道歉!”
“我都饿到现在了,凭什么道歉。”
杨小光算是把子雨那句凭什么记住了也学会了，尤其是他的口气学得都有点象，弄得子雨有点想笑，
“当然,你周围都是美女,我知道你那个陈副总不是全半岛市的给你选妃吗?我们哪配跟你在一起呀!你长得当然风流潇洒了,那怎么还用打电话去电台猎艳?”
子雨也没想到自己能说出这番话。
“好,好……你也囚我。下车!下……”
他第二个下字还没出口子雨已经摔门而去了。
事情闹到了这种地步已经不可能再有挽回的余地了。杨小光觉得自己的努力不但失败了还被子雨这么瞧不起,自己是为了找她才往电台打电话的,怎么叫猎艳呢?
子雨一个人走在靠海的小路上,风特别大,她不想坐车,她不知道杨小光的车就在后面慢慢地跟着她。这条路是为人们晨练改造的,下面就是连着海的半岛公园,旁边就是丁凯的家。丁凯说的没错,自己是变了,变得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杨小光停下车,刚才自己斗争了半天也没下去跟子雨道歉。子雨拐出了小路,他的车没法再跟了。这几天的煎熬他想起来就害怕,完了,这次自己跟子雨是彻底完了。
子雨一直走回了宿舍,她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想到跟杨小光就这么不美好的结束了。她做了一整夜的噩梦,第二天清晨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发烧,小张休假结婚后可以刚好回来办理复员手续,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生病的时候一个人是最可怕的,也是最可怜的。
她给科里打了个电话,然后爬起来到门诊部打了一针,这让她想起小张第一次见到阿明送自己回来的情景。叱诧风云的阿明现在腿瘸了,想起阿明子雨就想哭,她对阿明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它有别于跟杨小光的恋爱却也深深地藏在心底。
中午的时候林因来了个电话,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子雨的宿舍打电话:
“子雨,我听李科长说你不想来台里了。”
子雨还没说话,林因就接着说：
“没关系,想来的时候随时来,我欢迎。”
“这个星期六你有时间吗?你们下属的部队有个红岛要塞,上面只有两个连队,因为马上到了大风天怕到时上不了岛,上级领导安排过年前去慰问一次,接着放一场电影。我想过年的特别节目也能用上,而且丁凯已经考完试,学院也放假了。到时我们跟着送给养的登陆艇上岛。”
“好吧!”
子雨听说去海岛不自觉的就想到了海子。
“那好,你跟组织科的王艳干事早晨7点半在机关大门口跟着放电影的车走,我和丁凯直接去码头。”
接完电话,子雨朦朦胧胧地好象看到了海子,他正在林因说的那个红岛上冲自己招手,一阵大浪涌过来卷走了他,子雨吓得醒了过来。
这个梦令子雨在登上登陆艇的时刻还在回想着,又见到林因和丁凯,大家谁都没提以前的事。
天气太冷,甲板上呆不住,他们4个人被安排挤在一个小舱里。丁凯一直比较沉默,到是林因还跟以前一样幽默:
“同志们,你们等着喝我的喜酒吧!我们家居委会老大妈给我安排了第16次相亲,我答应她了,如果这个女的没毛病我过了年就跟她结婚。”
“什么叫没毛病呀!”
王艳不知就里,笑着问。
“没毛病……就是能看,能看,看着顺眼……就行。”
其实这结婚就是那么回事,你看,我们台里那些没结婚的天天要死要活的谈恋爱,结了婚还不是天天不想回家。凑不上份子打牌喝酒就在外面闲逛,再不然就到网上找人家小姑娘闲聊聊,其实跟本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巴望着能在不小心的时候碰碰人家,象电台这种清水衙门,他们又没钱,这包个二奶多劳命伤财,花钱花时间让自己享受感情的折磨,在两个女人之间疲于奔命!多不值得！我就是有了钱也不干那事儿。
“就算这个结了婚的男人看着哪个女孩都比自己老婆有魅力,可这个老婆该有还得有,连咖啡都有个伴侣,过日子嘛!他就得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而且还得完成培育下一代的光荣任务,人到中年,就得担负起承上起下的社会责任”
组织科的王艳干事是结婚的女干部，估计回家可以常常上网，她听了林因的话煞有介事地说：我在网上看了篇小说，说有个女的在网上发帖子说：寻人不恋爱直接结婚！结果真有个海龟应征者，两人见了面签了个合同就直接去民政局登记了……
丁凯意味深长地看了子雨一眼,“是啊!轰轰烈烈地谈恋爱,结果又能怎样?只是让生活变得更复杂。”子雨想，她跟本没有再听王干事的话，但她的发言好象很受欢迎似的，围了好些人在听。
不知不觉大家都加入了了这个话题,讨论极为热烈,连到了红岛大家都浑然不觉。
到了红岛,因为战士们要先把给养卸下船,所以林因他们被先安排到了连部。这是岛上的最高指挥部了,指导员跟大家介绍说:又到了岛上最难熬的时候了,每年一到这时候风刮起来就不停,特别又赶上过年,有时候登陆艇靠不了岸,连给养都供不上。
这个营一共有两个连,另一个连驻扎在离这里最近的一个渔村,主要任务是保障岛上的工作。因为今天要放电影所以两个连差不多都集中了。
“平常能看到个生人他们都会特别高兴,今天给养到了不说,你们也来了,加上又要放电影,战士们可是过年了。”
看着忙于卸船的战士们连长高兴的跟他们说。
岛上的电视信号经常都不好,战士们业余时间大部分都喜欢听收音机,林因成了大名星,很多战士知道是他纷纷都拿出准备好的小本子要找他签名。
“海子所在的海岛也许就是这样的吧!”子雨想。
因为怕天黑了回去不安全,所以吃过简单的中饭之后,战士们必须利用午休的时间看电影。林因他们则利用大家看电影的时间进行采访。
饭后,他们一行4人被指导员带到了俱乐部,所谓俱乐部只是连部旁边一间独立的平房,这个地方平时叫俱乐部,里面有简单的娱乐设施和历年来慰问单位和上级单位下发的图书,点名或学条令的时候就变成了会议室,下雨的时候又变成了室内训练的风雨教室。
中午时间岛上突然变得很热,因为全营的人都在等待着看电影,人数太多,这间多功能的平房坐不下,所以电影就在他们的露天训练场播放,战士们依然兴高采烈的搭建着临时防雨蓬。
“看,我们最可爱的人多可爱。”林因有些激动地说。
子雨,丁凯和王艳也被现场的气氛感动着,因为这期特别节目的时间加长了20分钟,所以他们4个人简单的开了一个会,分了一下工,准备抓紧时间开始工作。
指导员冲着4人说：“给你们带来两个向导一个叫张海涛,一个叫李德全。他们都是这两个连队负责俱乐部工作的秀才,特别是张海涛写得一手好书法呀！”
指导员介绍的时候他俩行了一个标准的敬礼。
张海涛这个名字让子雨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眼前的这个张海涛完全不是夏子雨所想象的，其实对于一个男性的想象甚至思念对女性来说都不是特别具象的，尤其是跟张海涛从未谋面的夏子雨，原本她就没有什么具体的想象，但这个张海涛皮肤黝黑、身材矮小，既不高大魁梧也不鼻直口方完全没有他书法素描和诗歌文笔的气魄和魅力，这个甚至连普通话都说不好的张海涛是夏子雨意想不到的，着实让夏子雨失望透了。
指导员让李德全带丁凯和子雨坐船去二连做家属采访,战士们对林因的到来反应比较强烈,所以林因和王艳留在岛上到放电影的现场去。子雨没有主动与张海涛打招呼就跟李德全去了二连，返航的时候张海涛气喘吁吁地跑上船塞给了子雨一个信封。
但回去的航行并不顺利,海上突然下起了大雨,天气也突然从中午的闷热变得寒风刺骨。海浪太大,艇上过于颠簸,子雨和王艳都有些晕船,林因和丁凯忙着帮大家转移甲板上的箱子和器材。子雨发烧刚好又累了一天,吐得一塌糊涂,那个信封她一直不想打开，不知为什么她宁愿在这个海岛上的战士不是那个信中的张海涛，他们3个一直把她送回宿舍,王艳主动提出要留下照顾她。林因指了指小张那张床,
“这就是阿明那个老婆吧!真不是一般人啊！结婚改成了订婚还马上要上任副总经理助理，明亮集团的女将都不一般呀！”
突然想起张海涛给自己的信封，她赶紧翻身下床去从包里掏了出来，是一瓶翠绿色的香水，上面缠绕着金色的蔓藤，子雨忍不住打开它，发现香水的喷口就巧妙地设计在这个苹果的把蔓上，香气若有若无的扑鼻而来，子雨的眼泪无声地淅沥哗啦地流下来，就是这样一个海岛战士，那么普通的让她不屑一顾的外表下居然包藏着这么一颗浪漫丰富的心。可能因为太仓促的原因没有任何留条，那个信封有不知是被海水还是汗水浸湿过的印记。
子雨把那个信封慢慢展平，想夹进桌子上的一本杂志里，忽然发现在杂志上有一个跟这个瓶子大同小异的香水瓶的广告页，杂志是小张常看的过期了的《时尚》， The First Fragrance By Lolite Lempicka，从英文夏子雨能看出来，这确实跟张海涛给自己的香水是同一个品牌，而且广告上有一个“魅幻之约”的艺术体中文镶嵌在仿佛伊甸园的原始美景之中，一个模特坐在丛林的一端，长长的群摆上点缀着闪闪的月光，绿色的蔓藤缠绕在她光洁的手臂上，另支手里轻轻纂着一个虚化的香水瓶，她的目光迷离凄美，望着丛林中的一方，象是在等什么人的出现，她的身后被一片晶莹的光色笼罩着，浅蓝色的裙翼下摆着一瓶紫色的与自己手里设计风格完全一致的香水。
小张就要休假回来了，她也许在这个屋子里住不了多久了，跟小张比起来自己是个十足的老土，小张虽然是战士，但她很早就利用探亲的机会在老家学了驾驶本，而子雨因为当的是小兵，连身份证都不曾有过，小张嘴上不说，其实子雨早就知道她有部手机但碍于面子，子雨从没有揭穿过她。
机关对干部从来没有限制过使用手机但她却坚持不用，她觉得那个东西是有业务的人才用的，自己一个刚刚政院毕业的小中尉没有必要，而且自己在半岛没有家，出出入入就这么个院子其他也没有地方可去了。科里有个公用的谁出公务谁带，但子雨从来也没有用过，机关只她一个未婚女干部她知道自己该越发注意形象，现在这个杨小光常常来找自己已经有人在说闲话了，加上小张这么快就展翅高飞，她实在不希望再弄出什么让自己感觉要待不下去的事了。
象王艳刚才说的：“这都什么时代了，网络时代了，营门再关也关不住啊！小张就是典型的例子，说不定她去地方很适应呢，以她那保密室训练有素的打字速记速度和电脑接线速度干点地方公司里的活根本没有问题。关键是你要有那根筋……”子雨觉得子雨少得就是那根筋，整天跟着科里忙东忙西的不知道自己将来到底该怎么定位。难道象马指导说的那样去搞文学？自己拉了那么多年的琴不是也荒废了吗？子雨突然想起上次回家探亲时家里聚会时妈妈说的话：工作的事定下来了，将来好好嫁个人就行了，以后再也不用去参加什么比赛了，活受罪，练得我心疼。
难道自己就这样等着好好嫁个人了？子雨突然对自己的前途感到一片渺茫，一股寒意向她涌来，她真想给家里打个电话，盯着那个内线电话良久，她决定明天去给自己买部手机，说不出什么原因她觉得阿明跟自己很亲，有了手机她想如果告诉阿明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好象是很早以前就认识的朋友一样，至于杨小光也许处于对他多次争吵后的反感，她至少现在没还想过要把号码告诉他。
阿明利用带小张去深圳旅行的时机，正在香港注册着一个公司，而且准备设立一个离岸帐号，他已经做好了要暗箱操作的计划，尤其是与杨小光合作的这单生意。他实在无法忍受父亲对自己的态度，连带着李丽提前结束蜜月回来参加他的婚礼都是不耐烦的，至于自己的腿伤，好象完全没有影响到赵文广新婚的好心情。为了怕让母亲再受刺激他想暂时隐瞒实情，而眼前这个父亲分明已是完全沉浸在李丽温柔乡里的老情种，顾不上对阿明有丝毫的关心和抚慰，阿明的心越来越凉，尤其李丽在主持他和小张宴会时还开玩笑说：咱们结婚扎堆以后生孩子也扎堆算了，让阿明直想抽她！
阿明是讲义气的人，给小张一个婚姻是对她救自己的一个报答，自己好象是一个无父无母的野孩子被小张一朝收留就一定要回报她。
他想如果李丽上任了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理念去经营灯饰公司至少自己有了一个不至于被动的计划。因为阿明所经营的灯饰公司是明亮的命脉，是他辛苦经营的一份事业，阿明的计划看上去象是要报复赵家,可赵家就是他的家,他的报复计划得到任何的结果都注定了他不会成为一个胜利者。
夏子雨买了一个手机，但她第一个告诉的人是马指导，她暂时不想把电话告诉家里，她想只要自己方便找家里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她还是想能跟父亲保持一个通信的状态，父亲的信常常能带给自己很多启示，她想如果换成短信的话可能这种方式也就慢慢退化了。
马指导在半岛海边一个很好的位置租了个门面准备开琴行，因为琴行主要以教课为主，很多小教室正在装修，只有大厅已经开始试营业了。夏子雨在那里尽情地拉了整整一个多小时的琴，把一本教程从头拉到尾，手指都有些吃不消了。马指导只是高兴的看着，没有打扰她，等她累到坐下才端了杯果汁来给她说：“多好啊！跟音乐打交道还是幸福吧！”
“是啊！多好啊！”夏子雨觉得最近的怪情绪好象都跟着音符溜出来了，感到浑身说不出的畅快。
“以后下班有时间就来这里拉琴吧！还可以帮我教课，我正招聘呢！”说着指了指门口的招聘启事。
说到招聘让子雨不禁想到了小张：
小张休假回来就没有穿过军装，因为复员的名额已经定下来了，所以她也不怎么用再参加打字室的工作了，她随身带了个笔记本电脑似乎已经开始了在明亮集团的工作。
小张：“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无线上网卡，我们部队的老一套根本不管用的。”她又把新鲜事物带到了子雨面前
子雨：“电脑大家工作都天天用的，但地方的网站我还很少看的。”
小张：“你们读军校太严了吧，连手机都不让带，好在你终于有号了，以后我也可以好找你一点了。”
子雨：“是啊！我们都活得太不跟形式了！”
小张：“李丽让我给她起草一个招聘启事，说明亮集团要开发欧洲市场，要招聘设计人才，月薪2万那！”
子雨：啊？我们不可想象地方的生活状况，我太土了2万是我一年的工资了快。
小张听子雨说自己土，不禁拿出包里的化装品开始炫耀：“你看，我在深圳买的 D r.的唇彩，限量版的项链设计/ lapairie的粉底，还有 CPB的腮红……”
子雨是搞文艺出身对这些也并不陌生，有些反感小张的穷人咋富，她没有接话的意思也不凑上去参观，让小张悻悻的自说自话：“都是没办手续，我也去不了香港，好在军人证在深圳倒是通行的。”她本想抱怨阿明一直在香港公事，除了去几个景点基本就是把她一个人放在深圳购物，但她又不想在子雨面前提到阿明就把后半句给咽回去了。
其实看到小张幸福的样子子雨的心情也是怪怪的，阿明挺会买东西的，她想起他送的那套衣服，从阿明的订婚礼后自己再也没有穿过，其实机关干部下班是可以穿便装的，还有小张手里的那台小电脑她也是很羡慕的。其实科里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只要去电子市场买个无线网卡不就行了吗？子雨的性格中有些很倔强的东西老在做怪，她自己意识不到其实这个小张在很大程度上在影响着自己，环境基于人的改造往往是潜移默化的……
“现在写东西真方便，到网上荡个招聘启事的模版一改一添，问题就解决了！”小张的感叹让子雨心里也痒痒的。
现在马指导说要她来教课她不想再拒绝了，因为她觉得自己再这样在机关待下去就成了完全不懂形式的前辈了。现在的思维工作模式基本已经颠覆了以往的常态，一切的变化好象就在这不到半年之间，子雨对自己的改变也觉得很惊讶！
而且小张提了一个并不夸张的手包，看起来很普通的样子街上好象也常常能见到，是LOUIS
小张说，“有一个男的带了个美女去专卖店买包，美女挑了一个最贵的手包6万5千块人民币，大款二话没说就拿出支票结帐，但专卖店的人说支票可以收，包要3天以后送到。3天后专卖店的人发现支票是空头，打电话找那个大款，结果大款说，包我不要了，因为小姐已经跟我上过床了……”
望着面无表情的夏子雨，小张边笑边说，
“绝吧！领导！奢侈品受中国人欢迎的主要原因就是这个了！其实包是人背的，你背个假货人家也会以为是真的呢。我是不是有点穿上龙袍也不象皇帝呀！阿明说李丽就专门买这个包，他找半岛商城专卖店的人帮他爸一次买过好几个，后来知道是送李丽的”
小张跟子雨倒是真诚，毕竟两人同居一室这么长时间了。
你可别被杨小光的一点小伎俩就打倒了啊！阿明是好人……他……
小张突然语塞，夏子雨自顾洗漱去了，小张也想起了自己的心事，其实小张说的话让夏子雨事后思耐良多，这和马指导说的简直是异曲同工，一个皮包或某个名牌一旦为某种人性所利用就成就了这些奇怪的故事了。
不知不觉到了年尾，子雨开始了在马指导那里的兼职，下班回宿舍换了便装就走，几乎很少跟小张见到，或许由于阿明的原因，子雨跟小张的谈话反而少了很多，小张与阿明暂时同居在一处阿明原先住的公寓，因为阿明的腿要按时理疗所以小张其实也是很忙碌的。
子雨也总是在琴行待到很晚，因为元旦马指导在帮一群孩子排练节目，子雨也很愿意在琴行拉拉琴，只是杨小光又感到了
子雨的冷落，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联系夏子雨，这种折磨对于象他这样一个男子来说还真是平生第一次。
又到了周末，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所以这个周末人们好象都应该是特别忙碌的吧！其实杨小光不是不想跟子雨低声下气，但他一直就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比如那天在子雨的宿舍里，他一直都不自觉地回味着子雨主动来亲吻他的场景……
写字楼里异常的安静，杨小光处理完手头的工作突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在网上玩了会游戏，过了大概有一小时的样子，手机静悄悄地待在桌子上，没有人给他打电话，这个周末静得没有一丝愉快的感觉。他在网上浏览着，发现一个叫同城约会的半岛网上交友的网站，主页做得很有新意，里面好象也很拥挤，很多符号在面前闪来闪去的，好象有上百人同时在线。
“一年中的最后一天你想一夜情吗？”这句话可能是造成这个网站拥挤的原因吧！
小张养成上网的习惯只是最近，尤其是等待阿明做康复的时间她都是在网上消磨的，今天对她来说也别有一翻滋味，她参加了机关组织的复员大会，自己算被安排在当地企业的分配复员，因为阿明的公司提前做了安排她得到了留在半岛的入户指标。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不跟阿明结婚但要在他公司安排工作和户口是她跟阿明谈妥的，阿明要跟她结婚只是因为自己阴差阳错地救了他而已，小张知道自己在阿明那里的分量，但是能借机把工作和复员问题都安排好是她没有想到的意外收获。
突然她也有一种不知所措的状态，一切都放松下来了，阿明是个讲义气的人，小张知道他喜欢夏子雨，不然那晚的电话怎么是打给夏子雨的呢？现在没有人再去提那天晚上的事情了，那是阿明的一时冲动或者命运使然吧！
她在网上信步游走也来到了同城约会的主页，她发现这个交友网站居然有个同城约会俱乐部，就在格林梦对面的酒吧，而格林梦就距离机关大院咫尺之遥。她给自己敲了个“女兵”的名字开始网游，想她这样打字员出身的聊客，同时跟多少人聊天的速度都有，她很快被一个叫“法拉利”的在线网友吸引了，但对方中文录入显然慢而且时常冒英文单词，英文对于小张来说，除了对某个名牌的单词有学习的欲望其他好象都看不懂。
他们相约去格林梦对面的约会俱乐部见面，小张决定穿军装出去，虽然平时她很不愿意穿军装出门的，尤其是战士的服装。但今天不同，这是她最后一天穿军装了，她以后可能都不再有机会穿了。
一年中的最后一天你想一夜情吗？这句网络语言中司空见惯的挑衅似乎应验了什么，又似乎预言了什么？
子雨又收到了海子的来信，这次让子雨感到惊喜的是，海子的信是一幅漫画：画着一个丑娃娃仰着头，面前是一片片的浪花，浪花的浪尖上有个月牙，月牙上坐着一个长头发的女郎，那女郎的头发很长在风中飘着但画上女郎的五官是空白的上面打了个问号。漫画下方用漫画体的字写着：偷香是来自感官的嗅觉记忆，把她涂在不同人的动脉处跳动出的是不一样的香味吧！
仔细看过去才发现丑娃娃的鼻子上被小小的写了“奢侈”两个字，子雨又想哭又想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把这副漫画拿去给马指导看，马指导笑着说：“有大家的范儿啊！谁画的？”
子雨：“一个海岛战士”
马指导：“现在的战士不得了啊！部队就是人才多，藏龙卧虎啊！”
这个评价还是蛮高的，子雨不置可否，那瓶香水还放在她的抽屉里，她还没有动过，只是想：“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令夏子雨想象不到的是：这瓶香水似一个幻变的魔术，变成了杨小光与小张在香氛技巧下的厮磨，面对蔓藤缭绕的香水，子雨只是想起了她曾经看过的一首香妃词：“…浩浩愁,郁郁佳城,一缕香魂; 茫茫劫,中有碧血,无断绝; 短歌终,碧亦有时尽,是耶非耶; 明月缺,血亦有时灭,化为蝴蝶;……”，看样子这香味使人怡神的同时也能让人忧郁哀思，陷入迷茫和追索之间……
元旦休假，马指导的琴行也正式开业，子雨被邀请在琴行的开业音乐会上与马指导协奏一曲肖邦的《夜曲》，马指导弹钢琴，以小提琴为主，这是子雨拉得熟稔的曲子事先也并没有排练，被放在了音乐会的最后，前面都是很多学生的汇报，孩子从小到大的排着上去演奏，大厅那架琴行唯一的三角钢琴一下午都没闲，围来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开琴行的成本其实是很大的，子雨慢慢熟悉了这个行业，也渐渐习惯了这里的教学生活。子雨今天也破例穿上了阿明送的套装里的裤装和那双套色的鞋，上衣依然穿了被林因叫做大白兔的白色毛衣。
可能也就是那身阿明送的衣服居然把杨小光和阿明意外的引来了，其中还有杨小光的陈副总和小张，约会是杨小光让陈副总安排的，本意是利用休息的时间与阿明热身一下合作建酒店二期的事，但尴尬的事情接连发生，阿明不知就里带上了小张，对于小张和杨小光而言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而辗转到了马指导的琴行是因为杨小光为了缓解与小张在阿明面前的不安主动提出要来看一下他已相中的地点，杨小光的设计理念是让一期与二期隔海相望，造成两个酒店都完全海景房的概念。
遇到子雨正跟马指导同台演奏真是意外中的意外，起初还是小张先凑近来想看热闹的，后来阿明看到了那双他买的鞋，阿明的心理是暖暖的，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夏子雨，你还真没辜负我啊！”
杨小光先前是见到小张的局促不安，现在变成了看到子雨的无地自容，看到子雨在夜曲声中轻轻摇摆的身形，他是第一次看到夏子雨拉琴，又是在这样的场景下，真是个中滋味难以描述啊！
其实除了小张以外连陈副总不知道夏子雨会拉琴，子雨素来话少跟杨小光倒是提起过自己的成长经历，但对于杨小光来说他最感兴趣的是约到子雨，让他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跟自己交往而不是去欣赏子雨的想法，这才是他跟夏子雨真正的问题所在，但他浑然不觉，话少却有个性的夏子雨是他要征服的对象，也是他曾在收音机里一听难忘的一见钟情，当然也有点阿明说的猎奇吧！总之，他愿意为子雨放弃一部分威严甚至尊严但他没有意识到要改变自己。
此时的阿明知道了这里就是子雨发短信告诉他的马指导的工作中心，他最近常常跟子雨通短信，这是他和子雨的秘密，其实自己在此之前从不跟任何人去发那个费时间的短信的，子雨买了手机后开始发短信习惯的，因为机关太安静了，让你不敢说话尤其是打电话这种可以断章取义的事。
她常常鼓励阿明去做康复，因为在心底里她觉得很对不起阿明，还觉得自己在阿明的意外中该担负一部分责任，当然这只是子雨她自己的想法，没有跟任何人说过的想法。
一曲结束大家都意犹未尽，子雨在马指导的事先安排下又拉了一首中国新疆曲风的独奏曲《美丽的塔什库尔干》，子雨完全没有意识到阿明和杨小光的存在，她把这天晚上看成是为马指导的工作室和琴行做社会宣传的特别演出，她拉得很投入，而且她想念自己离开很久的舞台，想念自己为了比赛天天忘我拉琴的学习状态，大家都被子雨的曲子打动了，现场一直很安静。
曲终，掌声中小张想冲上去跟子雨打招呼被阿明拦住了，陈副总也想替杨小光上去找子雨被阿明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大家一行人退出大门阿明才说：我们是不速之客，让子雨继续她的事吧！我们可以以后再跟她联系嘛！
子雨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了阿明的短信：“看到你昨天拉琴的样子真他妈开心。”阿明连发短信都是赵氏风格的，子雨反而喜欢他这种个性，刚要回复就接进一个电话：是杨小光的
杨小光：“夏子雨，真行啊！”杨小光很少跟人说话这么不客气的“你有手机的事怎么还要小张来告诉我啊！是谁给你的，我给你怎么不要呢？”
夏子雨刚才看到阿明短信的好心情被一扫而去，她最不能接受杨小光这种武断和装腔作势；
夏子雨：“愿意接受谁的赠于是我的自由，杨总你有什么事吗？”
对方被僵住：
杨小光：“子雨，别掷气了！昨天我和阿明跟张……张丝云看到你在海韵琴行拉琴了，你……电话是小张给我的，我……有些生气了，因为最近一直都想找你的。我过半小时在机关门口等你，你出来一下！”
说完就把电话挂掉了，杨小光就是这样从来都不听别人意见就我行我素，夏子雨根本就不想出去见他。但看到阿明的短信她知道明亮和邦联要合作酒店二期的事，知道可能要拆马指导的琴行，她只好出去见见杨小光了。
阿明突然提出要撤出与杨小光公司合作酒店的项目，这让李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是一个奇特的家庭聚会，小张、阿明、李丽和赵文广。只是大家一起吃顿饭，在赵文广和李丽住的海景别墅里，其实大家都知道杨小光的家也在这个别墅区，半岛是个小地方，高档地方更是扎堆。
其实要不是子雨一直的短信鼓励阿明早就放弃理疗了，他的腿确实恢复了很多，走路也轻松了很多，只是仔细看还是会有一点跛。
赵大老板对阿明终于算是对阿明的腿寒暄了几句，父子俩的对话让小张觉得有些奇怪，这种寒暄不象是家庭对话象只是一种客气和礼貌，赵文广对这个儿媳妇也是不置可否，说话总之都是客气，难有亲情。
本来饭桌上的气氛还算融洽，但对于明亮集团参与酒店投资的事还是被李丽先提出来了，赵文广这几年已经对明亮在半岛的生意彻底放手，他倒没有坚持投资的事情，小张进入集团就安排到李丽的手下做助理，她毕竟是阿明的未婚妻，常常被阿明告戒盯住李丽的工作动向和行踪，她只知道李丽准备在新投资的酒店一层做一个欧洲水晶灯饰概念店。
对于李丽的大肆招聘，阿明本就不屑一顾，概念店的事他根本不想介入，本来他只是想把杨小光的一期灯具工程接下来，后来杨小光派人跟他们谈合作，他知道邦联集团是想借酒店的生意在半岛扎根搞旅游业开发。跟杨小光的几次接触中阿明都只是希望对方先把一期的工程合同签下来再谈酒店二期的投资而同样精明的杨小光却想把二期的投资先定下来，再用二期的投资款先做一期的内装修，两家各有各的算盘。
而在这样一个接触的过程中夏子雨出现在阿明与杨小光的生活中，她对于杨小光来说是一个追求的对象但对于阿明来说确是一个梦中情人。杨小光不会为夏子雨牺牲自己在半岛开辟的事业，而阿明却愿意在杨小光与他签完一期的工程合同后为了能让海韵琴行不至拆建而放弃酒店二期的投资。
就在李丽跟赵文广和小张大谈灯饰概念的店的同时阿明突然收到了一个林因发来的短信，内容是：最佳博士论文《论老婆情人与红颜知己》（一）男人与老婆过得是日常生活，与情人过的是性生活与红颜知己过的主要是感情生活。（二）钱袋子归老婆管，小金库归情人管，稀罕物品归红颜知己管。（三）老婆抓住男人的胃，情人抓住男人的肾，红颜知己抓住男人的心。（四）男人和老婆的快乐时光是在饭桌上，跟情人的快乐时光是在床上，跟红颜知己的快乐时光是在车上。（五）老婆对男人永远是唠叨，情人对男人永远是撒娇，红颜知己对男人永远是安慰。（六）老婆喜欢和男人回忆过去，情人喜欢跟男人谈谈现在，红颜知己喜欢跟男人展望未来。（七）男人要求老婆有智慧，要求情人有性感，要求红颜知己有气质（八）老婆可以给男人做饭，情人可以跟男人做爱，红颜知己可以为男人做任何事。（九）男人对老婆只谈孩子，对情人只谈钱，对红颜知己无所不谈。
其实林因以前也常给阿明发来这样的搞笑短信，但这段时间阿明一直在与子雨通短信，他总是很认真的翻检别人给自己发来的短信，希望有合适的能发给子雨看，他在跟子雨的交往中总是那么的小心翼翼，他不知怎么样能惹她开心又让她对自己越来越有好感。他常常不知该在短信里怎么表达自己，阿明有时候很羡慕杨小光，想象他在追求夏子雨的时候一定表现得很到位又不失风度，那天在海韵琴行的时候他发现杨小光并没有子雨的手机号，这个讯息好象让自己特别的兴奋，或许林因也觉得这个短信说得很有道理在信后还附了个鬼脸。
在阿明跟小张突然生活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阿明越来越觉得自己对子雨的期待和喜欢，但是小张救了自己，而且聪明的小张既不跟自己正式结婚又要走了眼前的名分。他知道小张也是在考验他们之间的感情，他对小张采取的基本是不拒绝不主动但绝对负责的态度，而小张也好象表现的很有诚意，每天上班下班陪他理疗给他开车，照顾自己的生活。但一个人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变成那个自己天天扮演的角色，好象阿明，短短2个多月的时间，他觉得自己好象也适应了做小张的丈夫这个角色了
看着父亲那么慈祥而亲和地望着李丽口沫横飞地大谈生意，从心底来讲他也根本是拒绝这单生意的：
阿明：这个酒店是二期，从半岛的整个消费走向来说要收回成本只能靠每年的旅游旺季，我只想拿下一期的工程，跟他们谈二期也是权宜之计，杨小光他们想我们把一期的工程款做二期的投资我是绝不会同意的，况且二期的地还没有落实呢！
他打断了李丽，毫不客气的让李丽的谈话完全没了前提。
李丽：地的事情不就是有几家商户的赔付问题吗？我们两家协商好一起拿点钱不就行了吗？
阿明：你怎么什么事都想先花钱，要先赚钱，不赚就先花。这不是女人谈恋爱……是做生意！看到父亲面有氲色，阿明没有多发挥，但气氛已经有点僵了：
李丽：除了地还有什么问题，与杨氏的合作我去谈，让他们先付一部分一期的款表示诚意，我能做到。
李丽在与杨小光的接触中对他就很有好感，她直觉这个杨小光很有实力，即使不与明亮合作他也有魄力拿下二期，而后期他们如果不跟明亮合作也只能招标外地的公司，工程成本和工期都会受到影响。李丽也是有头脑的女人，不然不会嫁给赵文广又主动提出辞去演员之职来公司上任，她喜欢做生意赚钱而不只是简单的花钱，阿明的话有些激怒她，她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去窗前站着抽烟。离开剧院她可以随便地抽烟了，不用再为那些没什么观众的歌剧表演去做太多无谓的努力，更不用束手束脚的。
小张在跟阿明谈李丽工作的时候就知道阿明的态度：
阿明：你就跟着李丽瞎忙活着玩吧！你们不是都要当女强人吗？给你们个事先干干省得没价值感。
听到阿明这么说小张就知道这一回合总归要来，但李丽显然比她想象中反映要强烈的多，小张毕竟还是在部队待得时间长了点，这一份工作对于她自己来说是意外所得。而且她喜欢阿明，能天天陪着他在现阶段她还是满足的，而且与杨小光之间的一夜放肆她在心底里觉得对阿明还是有愧疚的，而李丽则不同，这是她进入赵家的第一单生意，她必须借机表现出自己最大的实力和工作能力。
李丽：我去跟杨小光谈一期的合同和付款方式问题……
阿明：用不着你去，这是我谈了快半年的生意，你他妈的插什么手，更不用你先去跟他们谈什么设计问题，我们还没有投资定向，你瞎忙活什么？
李丽：我是工作，怎么是瞎忙活。
赵文广：阿明。跟长辈说话要尊重些！
阿明看看父亲没有说话，李丽却来了情绪：
李丽：就是的，在家说话可以这么粗俗点，出去可别说我们这些长辈没教养好……
李丽话还没说完已经挨了阿明一脚，阿明的脚没有全好自己也摔回到了椅子里，李丽被猛地一下踢到在窗台下，她手扶地突然大叫了一声……
再一次的与杨小光不欢而散使夏子雨坚定了跟这个富家子弟断绝来往的念头，那天她在门口焦急地等了杨小光20分钟：
杨小光：宝贝，我以为10分钟就感到了。环海公路堵车我总不能挂个蹦档蹦过去吧。
能见到夏子雨杨小光就非常高兴，自顾自把车停在了门岗正前方，刚好一号首长的车从大门驶出，站岗的战士走下岗亭来……
夏子雨：别把车停在大门口，你有没有常识！这是首长通道！
杨小光；什么首长脚掌的，我才不管呢！你就在我面前当首长有本事……
夏子雨：马指导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投资了这个海韵琴行，这个地方靠环海路，地方很贵的！加上装修，琴都是跟厂家交定金赊来的，拆的话他必须先得找个仓库，而且不能把琴弄坏，我正帮他联系我们科的俱乐部后台，但科里不想租。我想……本来子雨想说她跟阿明说过阿明说帮他们联系半岛商城的专柜和仓库但怕杨小光多心又咽了回去。
杨小光：我们有地方，给他用吧！不要钱的！
夏子雨：你们能拿到政府的批文，要盖酒店那是不可抗力，但我不希望你们手续不全，弄到马指导……你们要打官司，这样我看不下去。
因为马指导跟她说过如果土地开发手续不全的情况下，让自己提前退租就找律师状告出租方，子雨因为没弄清出租方的情况也不便多言。
杨小光：这好办，到时我和阿明私下多他给几万搬迁费他装修的钱不就有了，不过我是看你面子的，有个条件！你以后得尽量跟那个马指导少来往！
夏子雨发现杨小光的口气里不是施舍就是命令，她完全不能接受，但车子已经开到了大路上，
夏子雨：你拐个弯把我放二号门吧！要是以前夏子雨会反映很强烈的跟他吵一架，但现在她太了解杨小光了她觉得自己再说什么也没有用！
杨小光：我带你去吃点水果捞吧！
夏子雨：在你没有学会尊重我之前不必请我吃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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