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利香水新版连载7
婚礼(二)
子雨,你好:
知道这样称呼你很冒昧,但在节目中其他主持人都这么叫你我也便这么称呼你了,不妥之处还望见谅。
“子雨”这两个字是这么写吗?因为你姓夏,所以我想你的名字一定与水有关就又这么冒昧的写了。我想你一定出生在一个有雨的夏天吧!
在海的包围中,家乡显得那么遥远又那么温暖,透过潮汐,我仿佛能感觉到亲人的体温和母亲的低语,岛上的人都特别盼望下雨,因为水是岛上弥足珍贵的东西。战友们最高兴的两件事,一是看到送给养的登陆艇上岛;一是能痛痛快快的淋上一场雨。我们用保留下来的干净雨水洗衣服,洗菜甚至在大风天登陆艇无法靠岸的时候用它做饭,陆上的人是无法体会我们对水的那种渴望的。正象你无法体会你在直播间那一声习惯的问候对我们这些守岛人意味着什么。你的声音能带给我们多大的鼓舞?这恐怕是你意想不到的。
夕阳西下的时候,战友们会经常坐在登陆坡上遥望着远方,四面都是海,分不清哪里是岸?对于我们来讲,我们的岸就是伸向海中央的大坝,和大坝尽头的灯塔,由它指示的航标在无垠的海面上是不允许有任何差错的。其实登陆坡只是一块由石头砌成的斜坡,是有备于登陆艇靠岸时用的,我们经常聚集在那里守侯着陆上的人,但很多时候我们只能看着登陆艇在海岛四周徘徊而无法靠岸。
我们连的指导员结婚5天就上了岛,嫂子来探亲,在营部等了一个多月,风一直不停,她坚持要跟着赶送仪器的快艇上岛。那天我们全连的人都喊哑了嗓子,后来我们只能拿着望远镜让他俩通过旗语对话。快艇终于还是没有靠岸,但指导员顾不上冲远去的妻子再挥挥手就带领我们抢救大坝了。
大坝是我们的命,因为大坝上的航向标牵动着千千万万船员货轮的命运,我们就好象是他们在海上的眼睛,也许在他们胜利抵达彼岸的时候不会想起我们,但我们无论春夏秋冬都会在这个无人知道的海岛上为他们守侯,为他们祝福。
你的声音使这个荒凉的小岛显得富庶而温馨,其实守岛战士在黝黑粗糙皮肤下包裹的是一颗极为脆弱、敏感的心。战士小张来半岛市当兵已经4年了,为抢救大坝和器材立过两次三等功,在他复员以前营部开会讨论说怎么也得让他到半岛城里去逛逛,他兴高采烈地进了趟城,很多战友等着他回来讲讲城里的故事,可他回来后却一言不发,直到他回家后在给我的来信中才提到:营长告诉他去半岛商城沿线逛一圈,下午4点前归队。他想为自己买双皮鞋,因为当兵4年来他从来都没有穿过皮鞋,他考虑再三决心一定要买一双名牌皮鞋穿着回家,可商城里的服务员看到他那双被海水泡的黑黢黢的黄胶鞋不但不让他试,还说我看你该买双水鞋吧。他说他没有勇气再逛下去了,他的梦想……他想为家人为战友买礼物的勇气都没有了。他在信中说,我们可以为一封家信,一个陆上亲人打来的电话而流泪,但不应该为那些无知人们的嘲笑而沮丧,他让我把这个故事告诉给战友们,告诉他们应该有自信有勇气去面对,因为我们连岛上的艰苦和寂寞都能经受怎么就不能经受这一点打击呢?
看了他的信,我哭了。如果敌人占领了小岛,半岛将在瞬间烟消云散,而我们所保卫的人民呀!你这么忍心这样伤害我们可爱的士兵!!
你知道吗?你写得那篇《昨夜梦中长发飘》被我们很多战友录了下来:一头男生式的短发,一身军装裹着单薄的身体,顶着风雪每一步踢出75公分的正步;冒着严寒重复着每一个匍匐前进的动作……岛上虽然艰苦,我们依然坚持共同课目的训练,不过,我们现在的共同科目中又增加了一条就是在每个星期天下午四点恢复内务后集体收听《我是一个兵》。
繁琐地赘述了这么多,怕你会看烦了吧,忠心祝愿你们的节目越办越好,我们全岛官兵将是你们最忠实的听众,我将用最虔诚的目光关注你在节目中的发展。
祝
秋吉!
看着这封来自海中央的听众来信、子雨百感交集,她第一次感到作为一名播音员居然被那么多她所不知道的人关注着,而且她也没想到一名普通的海岛战士居然有如此高的书法功底和写作水平。信中诗一般的语言和真实动人的故事打动着她震撼着她。她沉吟着缓步向宿舍走去,对于这样一封出色的听众来信,她不知道林因和丁凯会怎么看。
她翻来覆去地做着各种假设:一方面她想把这封信播出去,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这封信并没有寄到栏目组,写信人在信中针对的只是她个人。无论如何,这封有些神秘的听众来信都激发了子雨作为一名主持人的责任心,如果对方能留下地址的话、她恨不得马上就能给他回信。毕竟在此之前她并没有深切的体会到这份新工作在风光的外衣下还笼罩着这样一份巨大的感召作用。
她思来想去,决定给丁凯先打个电话,她想跟他商量一下下一次节目能否调整一下,她希望能用另一种方式把信上的内容呈现给听众。因为无论从文笔还是内容上它都太出色了,这种激动的情绪缠绕着她,是她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
子雨一边写稿一边给丁凯打电话,可丁凯宿舍的电话一直都没人接,她并不知道此时的丁凯正在赶往医院的路上,因为林因在给阿明翻找资料盘的时候从那两个摞在一起的凳子上摔了下来。
子雨还在梦中寻找着海子的时候丁凯给她打来了电话:
“子雨,起床了吗?”
睡眼惺忪的子雨听说林因受伤的事骤然间就清醒了,她顾不上说来信的事就赶往了医院。好在丁凯说他伤的并不是很严重,但是他的脚被凳子砸伤了,腰也扭了,得在医院先观察一下。
林因躺在病床上还全然是下了节目以后那副乐天派的样子,他的右脚被吊在半空,上半身斜靠在被摇起的病床上。看起来虽然是狼狈至极,但嘴上却还是谈笑风生:
“打个电话把赵三公子给我找来,看看他把老朽害成什么样子了。”
“都是你赚了人家一千八百八十八,不义之财不可取啊!”
子雨煞有介事地说,她自始至终都坚持不要那个红包,她一直都认为那么多钱林因根本就不应该收。
“你别自己扶着自己过马路了,假装高风亮节。你实在不要我都要!”
“行,反正我本来就没打算要,都给你行了吧!”子雨有些生气了。
“好了,好了,都别贫嘴了,林因!你不是说要跟我们商量节目的事吗?”
丁凯在一边打圆场。
“好吧!先不提阿明的事了。”看到子雨有些不高兴林因也让步了。
“我老人家的《城市列车》好不容易开动了,我又动不了了!”他的话把子雨和丁凯都逗乐了。
原来林因最近一直都在忙于参加评选的《城市列车》栏目台里已经通过了,开播的时间也定在了后天,本来林因住院的这几天是可以拿参加评选的光盘录播的,但是这个节目需要现场的路况报道,因此开播的前几期需要子雨或是丁凯来帮他客串。丁凯的考试越来越临近,他们俩已经商量好让子雨再当一回嘉宾了。
台里刚调整、人手紧,我们程主任又临时出差了,刚才我打电话跟我们副主任请示过了,在节目里就说我生病几天好了,我天天跟半岛人民说你好,还不是有很多人都不听收音机,医生越是不放我走,说不定我在听众中威信还更高了呢!”
“子雨,到时候就说他是为了筹备节目累病的,病的跟张生、张君瑞同志一样了。”
“张生?”子雨没有反应过来。
“相思病呗!”丁凯和林因瞅着单纯的夏子雨直乐,丁凯话里的意思子雨显然没有听明白、但病房里还充满了属于年轻人的笑声……(待续)